“你疯了吗,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问。
“一点也没有,”鲍伯答,“不过是很高兴罢了。”
“高兴,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脱口喊出来。“把那丢脸的红手绢拿下来,我求你,我必须要你这样,先生。山姆,拿下来。”
山姆还没有来得及插手,鲍伯索耶先生就文雅地取下他的旗子,放进口袋,用很有礼貌的态度对匹克威克先生点一点头,擦一擦酒瓶的嘴,凑到自己的嘴上;不用费什么口舌,就是告诉他,他喝这一口是祝他幸福和前途远大。做了这事,鲍伯小心翼翼地塞好瓶塞,亲切地向下看看匹克威克先生,咬了一大口夹肉面包,微笑起来。
“算了,”匹克威克先生说,他的一时间的愤慨还敌得过鲍伯的不可动摇的镇静,“让我们不要再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情吧。”
“不啰,不啰,”鲍伯答,和维勒先生又交换了帽子:“我并没有想做可笑事,不过因为坐车子坐得太快活,情不自禁了。”
“想想弄成了什么样子,”匹克威克先生劝告说:“要顾点面子呀。”
“啊,当然啰,”鲍伯说,“根本没有那种事。都过去了,老人家。”
满意了这个保证,匹克威克先生就又把头缩到车箱里,拉上了玻璃窗:但是他刚要接着谈被鲍伯索耶先生却打断了的谈话,就被一个东西吓了一跳,那是个小小的黑东西,椭圆形,露在车窗外面,并且在窗子上乱敲着,像是着急地要进来。
“这是什么呀?”匹克威克先生喊。
“看样子像一个带套子的瓶子,”班爱伦说,极为感兴趣地透过眼镜瞧着那东西:“我看那是鲍伯的东西。”
这印象是完全准确的;鲍伯索耶先生把那带套子的瓶子绑在手杖头子上,在用它乱敲窗户,表示他希望里面的朋友也尝尝瓶里的东西,作为友谊和融洽的表示。
“怎么办呢?”匹克威克先生说,看着那瓶子。“这行为比其他的更荒唐了。”
“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拿进来,”班爱伦先生答:“拿进来扣压着,那是他应得的惩罚,不是吗?”
“是的,”匹克威克先生说:“不过我——”
“我想这是我们所能采取的最好的办法,”班答。
这忠告正合他自己的心思,匹克威克先生就轻轻放下窗子从手杖上解下瓶子;于是手杖缩了上去,并且听见鲍伯索耶先生开怀大笑。
“多快活的家伙!”匹克威克说,手里拿着瓶,回过头来看看他的同伴。
“正是呀,”爱伦先生答。
“你简直跟他生不起气来,”匹克威克先生说。
“根本不可能,”班杰明爱伦说。
在交换这些感想的短短的时间里,匹克威克先生心不在焉地拔下了瓶塞。
“里面是什么呀?”班爱伦问,不经意的样子。
“我不清楚,”匹克威克先生答,同样地不经意。“它的味道,我想,像是牛奶五味酒。”
“当真!”班说。
“我想是这样,”匹克威克先生说,很刻意谨防自己有说错了的可能:“注意,不尝一尝,我不能够保证说得正确。”
“你还是尝一尝好,”班说,“那我们就知道个究竟了。”
“你这样想吗?”匹克威克先生答。“好,倘若你有这种好奇心,我不反对。”
永远愿意为朋友的愿望牺牲自己感情的匹克威克先生,马上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