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先生!”爱伦先生答,一副不买账的样子。
“怎么啦?”匹克威克先生问,望着鲍伯索耶。“他不舒服吗?”
鲍伯索耶还没有回答,班爱伦先生就一把抓住匹克威克先生的手;用极其悲伤的声调喃喃地说,“我的妹妹,亲爱的先生;我的妹妹呵。”
“啊,就是如此吗!”匹克威克先生说,“我希望,我们很容易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你的妹妹平安无事,我到这里来,我的亲爱的先生,就是——”
“很抱歉打断了这样有趣的行动,就像国王解散国会的时候说的啰。”向玻璃门里面看过一会儿的维勒先生插嘴说,“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实验哪,先生,这里有位令人可敬的老太太躺在地毯上等着解剖,或者电疗,或者别的什么提神的和科学的新发明呢。”
“我差点忘了,”班爱伦先生喊,“那是我的姑母。”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可怜的老太太!轻一点,山姆,轻一点。”
“家庭里的人的奇怪的境遇,”山姆说,把姑母抱到一只椅子上。“喂,锯骨头的助理,快把挥发的玩艺儿拿出来!”
后面这句是对穿灰色衣服的孩子说的,他刚好把马车交给守街的人瞧着;跑回来看那大呼小叫是怎么回事。穿灰色衣服的孩子、鲍伯索耶先生和班杰明爱伦先生(他把他姑母吓昏过去,现在极孝顺地盼她苏醒过来),三个人忙着,老太太终于恢复了意识;随后,班爱伦先生带着不解的脸色望着匹克威克先生,问他刚才打算说的、却被人打断了的是什么。
“我们这里全是朋友,我想?”匹克威克先生清一清嗓子说,并且看看那驾驶着那匹肥马所拉的轿车的、脸色阴沉的不爱讲话的人。
这提醒了鲍伯索耶先生,那穿灰色衣服的孩子正睁大眼睛和竖着耳朵在旁观。这位初学配药的药师被人揪住衣领举起来扔出门外之后,鲍伯索耶就叫匹克威克先生放心,可以一字不漏地说了。
“你的妹妹,我的亲爱的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对班杰明爱伦说,“在伦敦;又健康又快乐。”
“她的快乐不是我要达到的目的,先生,”班杰明爱伦先生说,把手一挥。
“她的丈夫是我要达到的目的,先生,”鲍伯索耶说,“他将是,先生,我的距离十二步的目的,而且我要把他当做一个很好的目的呢,先生——这下流的恶棍!”这话,照样子看,原本是很妙的恐吓,并且是宽宏大量的;但是鲍伯索耶先生在结尾加上些一般的说法,却不免减轻了它的效果,说了些打破他的头和挖出他的眼珠之类的话,比较起来自然是极普通的了。
“且慢,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在你管那位绅士叫这些浑名之前,请你静下心来考虑一下,他的过错究竟有多大,还有更重要的,请你记住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呵。”
“什么!”鲍伯索耶先生说。
“他的姓名,”班爱伦喊,“他的姓名!”
“那生聂尔文克尔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坚决地说。
班杰明爱伦先生缓慢地把他的眼镜用靴后跟踏得粉碎,拾起碎片分别装在三只衣袋里,交叉着手臂,咬着嘴唇,用威胁的态度看着匹克威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