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先生在后面咳嗽一声,但是没有表示任何同情;所以老太太故作镇定,小跑着走上鲍伯索耶先生的台阶,马丁先生在后跟着。老太太刚走进铺子,班杰明爱伦先生和鲍伯索耶先生——他们已经把掺水的烧酒喝光了,并且打翻了呕吐药来驱除烟草味——愉快和感动得急忙赶了出来。
“我的亲爱的姑母,”班爱伦先生喊,“你多仁慈呵,来瞧我们!这就是索耶先生,姑母;我的朋友鲍伯索耶先生,我对你说过的,关于——你了解的,姑母。”在这里,当时并不是非常清醒的班爱伦先生加上了“爱拉白拉”这个字眼,他本来打算用耳语声说的,实际上却听得特别明了和清晰,任何人都会听见,纵使他不愿听。
“我的亲爱的班杰明,”老太太说,急促地呼吸着,从头到脚都抖着——“不要吃惊,我的亲爱的,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和索耶先生单独谈几句,一会儿——只一会儿。”
“鲍伯,”班爱伦先生说,“你带我的姑母到外科手术室去好吗?”
“当然,”鲍伯用极其职业化的口气回答。“请到这里,亲爱的夫人。不要害怕,夫人。我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替你弄得妥妥当当,那是无疑的,夫人。这里,亲爱的夫人。现在就开始吧!”说着,鲍伯索耶先生把老太太扶到一张椅子上,关了房门,拉过另外一张椅子挨着她坐好,等着她把什么毛病的特征详细说出来,他从这上面正确地见到一大串利益和好处。
老太太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头摇了好多次,开始哭起来。
“神经质,”鲍伯索耶轻松地说。“樟脑精羼水,每天三次,夜里吃安神剂。”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才好,索耶先生,”老太太说。“那是很痛苦和很难过的。”
“你不用开口说了,夫人,”鲍伯索耶先生答。“我可以预料到你要说的一切。头有毛病呵。”
“我很抱憾,我认为是心的毛病,”老太太说,轻轻呻吟一声。
“一点危险都没有,夫人。”鲍伯索耶回答,“原本的问题是胃。”
“索耶先生!”老太大叫,大吃一惊。
“不容置疑,夫人,”鲍伯答,显出不可思议的聪明相。“药,按时吃,亲爱的夫人,就可以预防这一切。”
“索耶先生,”老太太说,比先前更慌张了,“这种行为,不是对于像我这种处境的人太无礼了,就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到这里来的源由。假使什么药的力量,或者我可能利用的什么先见,能够阻止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当然早就采取了。我最好是马上见见我的侄子,”老太太说,生气地旋转着她的手提袋,一面说一面站起来。
“慢一点,夫人,”鲍伯索耶说:“或许我没有了解你。什么事呀,夫人?”
“我的侄女,索耶先生”,老太太说——“你的朋友的妹妹。”
“嗯,夫人,”鲍伯说,很不耐烦;因为老太太虽然很激动,但是说起话来却极为慢,就像老太太们平时的情形。“嗯,夫人?”
“三天之前离开我家,索耶先生,借口去看我的一个姊妹,她另外的一个姑母,她办着一个很大的寄宿学校,就在第三号程碑那边,那里有一棵很大的金链花树和一座橡木门,”老太太说,说到这里停住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