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该死的金链花树,夫人!”鲍伯说,在焦急之中完全把他那一行的尊严忘了。“说得快一点吧;夫人,请你。”
“今天早晨,”老太太慢吞吞地说,“今天早晨,她——”
“她回来了,我想。夫人,”鲍伯说着,精神大振。“她回来了吗?”
“不,她没有——她写了一封信,”老太太答。
“她说什么?”鲍伯急忙问。
“她说,索耶先生,”老太太答——“我就是为了这事,才要你让班杰明有个思想准备,慢慢地让他知道;她说她——我把信放在袋里了,索耶先生,不过我的眼镜在马车里;要是没有眼镜,我若想指给你那地方,那也不过是浪费你的时间;她说,总之一句,索耶先生,她说她结婚了。”
“什么!”鲍伯索耶先生说——不如说大叫起来了。
“结婚了,”老太太又重复一遍。
鲍伯索耶再也听不下去了;从外科手术室冲到外间铺面,大声喊着,“班,我的朋友,她逃走了!”
班爱伦先生正在柜台后面打磕睡,头过垂过了膝头半呎的样子,他一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立刻向马丁先生卤莽地冲过去,一把揪住这位沉默寡言的仆从的衣领,表示出要把他就地扼杀的意思:由于常常随着绝望而产生出来的那种决断,他立刻把这意图付之实行,带着很大勇气和外科手术的手腕。
马丁先生是一个不擅言语的人,没有什么雄辩的说服的能力,所以他脸上带着非常镇静而和善的表情忍受着这种行动,忍了片刻;但是,那行动很快地就威胁着要落到这样的结果:使他从此以后再不要求什么工钱、膳宿或其他的东西了,他就咕噜了一声模糊不清的抗议,把班杰明爱伦先生打倒在地上。因为那位绅士的手是缠住在他的领巾里的,所以他没有别的办法,跟着也倒地板上。他们两人正躺在那里挣扎着,铺面的门就打开了,两个极其出人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增加了在场的人数。这两位正是匹克威克先生和塞缪尔维勒先生。
维勒先生所看见的事情使他立刻发生的印象是这样的:马丁先生是索耶的医务所雇来吃烈性的药或者弄得发病,用来作实验的;或者是随时吞一点毒药,为了试验什么新的解毒剂的效力;或者是做些其他别事情来促进伟大的药物科学,满足这两位青年药剂师胸中燃烧着的热烈的探究精神。因此,山姆不愿去干涉,安稳地站着,袖手旁观着,好像他对于那悬而未决的实验的结果感到很有兴趣。匹克威克先生截然不同。他马上用他惯有的那股劲扑到惊讶的交战者们身上,并且大声叫旁观的人来调解。
这惊醒了鲍伯索耶先生,他直到现在才被他的朋友的疯狂吓瘫了;在那位绅士的协助之下,匹克威克先生扶起来班爱伦。马丁先生发现只有他一人在地板上,跟着站起来了,四面看看。
“爱伦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什么事情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