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他那双旧长靴子,”山姆答,看着花园门外面。“他拿着那遮光灯在胡同里守望着,像个有趣的盖浮克斯[注]似的罗!我一生一世也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人。见鬼,我真相信他的心一定比他的身体晚生了二十五年呢,至少!”
文克尔先生可不停下来去听称赞他的朋友的这些话。他已经跳过了墙,这时已经投身于爱拉白拉脚下,正在诉说他的爱情的忠诚,滔滔不绝,就像匹克威克先生。
当这些事在露天里进行着的时候,相隔两三家的屋子里有一位上年纪的有科学成就的绅士,正坐在他的书房里写一篇哲学论文,时时用摆在他旁边的一只看来令人肃然起敬的瓶子里面的红葡萄酒滋润他的身体和劳作。这位老绅士在苦苦构思中有时看看地毯,有时看看天花板,有时看看墙壁;当无论地毯、天花板或者墙壁都不能给予他所需要的灵感的时候,他就看着窗子外面。
有一次在这种创作的停顿状态之中,科学家老绅士正茫茫然地凝视着外面的浓厚的黑暗的时候,惊异地看见了一道强烈的光在离地面不远的空中滑过,而且几乎随即就没有了。不久这现象又重现了不止一两次,而是好几次:最后,科学绅士放下了笔,开始思索这种现象是出于什么样的自然原因。
它们不是流星;因为它们太低。它们不是萤火虫;因为它们太高。它们不是鬼火;不是流萤;不是烟火。它们是什么呢?是自然界的某种特异而奇怪的现象,以前还没有任何哲学家见过吧;是某种特地留下来让他来发现的现象吧,他会因为使后代获益非浅而名垂不朽了。科学绅士一脑子这种想法,又拿起了笔,在纸上把那些独一无二的现象写下来,记了年、月、日、时、分以至出现的那一秒:这一切都是未来的一部具有高深研究的浩瀚大作的材料,那著作一旦发表,一定要惊动在这文明的地球上任何一部分活着的、一切的气象学者的。
他仰靠在安乐椅背上,沉思默想着他的未来的事情。那神秘的光比先前更明亮地出现了:好像是在胡同里跳上跳下:这边那边地闪着,就像彗星似的循着离心的轨道运动着。
这位科学绅士是个单身汉。他没有妻子可以叫来让她也吃惊一下,所以他按铃叫了仆人。
“普鲁夫尔,”科学绅士说,“今天夜里空中有种非常特别的现象。你看见了吗?”科学绅士指着窗子外面说,那时那光重新出现了几次。
“是的,我看见了,先生。”
“你觉得是什么,普鲁夫尔?”
“我想吗,先生?”
“唔,你是生长在这里的。你觉得这些光是什么道理呀?”
科学绅士微笑着预科普鲁夫尔会回答说他一点也说不出是什么道理。普鲁夫尔沉思着。
“我想大概是小偷们,先生,”普鲁夫尔终于说。
“你是个傻瓜,你可以下楼去了,”科学绅士说。
“谢谢你,先生,”普鲁夫尔说。于是他下去了。
但是科学绅士想到他所计划的具有发明天才的论著不能出世,就安不下心去;而如果机伶的普鲁夫尔先生的想法不是一落地就被扑灭了的话,那种结果一定是不可避免的了。他戴上帽子迅速地走进花园,决定把事情探察个水落石出。
且说,正当科学绅士走进花园之前不久,匹克威克先生已经尽快地跑回来,来报告一个假消息,说是有人走过来了。他一路时而把灯上的遮光片拉开照照路免得掉进沟里去。警报发出了之后,文克尔先生马上就爬过墙来,爱拉白拉马上跑进屋子;园门被关上之后,这三位冒险家拼命地快快走出胡同,恰巧碰上科学绅士开他的园门,吓了他们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