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们,你们已经听见我的饱学的朋友说过了,”大律师不知弗知接着说,明知道陪审的诸位绅士根本没有从他所指的那位饱学的朋友那里听到什么东西——“你们已经听见我饱学的朋友说过了,绅士们,这是一个毁弃婚约的诉讼,要求赔偿损失一千五百镑。不过你们还不知道,因为那不在我的饱学的朋友的职份之内,所以他没有说,那就是这案件的事实和情形。这些呢,绅士们,等我来详详细细的告诉你们,并且由诸位面前那原告席上的无可指摘的女性加以证明。”
大律师不知弗知先生,在“原告席”这几个字上特别加重了声调,大声拍了一下桌子,对道孙和福格看了一眼,他们呢,点了点头,表示对大律师的赞叹和对被告的鄙夷。
“绅士们,”大律师不知弗知继续说,是温和而忧伤的声调了,“原告可是一个寡妇呵;是的,绅士们,寡妇。已经去世的巴德尔先生作为国赋的守护人之一而受到君主好多年的尊敬和信任以后,几乎毫无声息地从世界上消失,到别处去寻找税卡上所不能有的休息和和平。”
用这样凄恻的辞句描写了那位在地下室酒店里被人用一夸尔的大酒壶打在头上死掉的巴德尔先生之后,饱学的大律师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感情洋溢地说:
“他死之前已经把他的肖像印在一个小孩的身上了。巴德尔太太就带着小孩子——她的弃世的税吏的唯一的爱儿——追求高斯维尔街的退隐和安宁;她在这里的前客堂的窗户上挂了一个招贴,上面是这样写的——‘房屋带家具出租,单身男子可进内洽看。’”说到这里大律师不知弗知停顿一下,有几位陪审把这个文件记录下来。
“那文件没有写日期吧,先生?”一位陪审官问。
“上面没有日期,绅士们,”大律师不知弗知答:“但是原告通知我说,那是三年以前的事。我请陪审官注意这招贴上的措辞——‘单身男子可进内洽看!’绅士们,巴德尔太太的对于异性的看法是由于长期观察她的死去的丈夫的难以估价的品质而得来的。她并不恐惧——她没有顾虑——她没有怀疑——全部是信任。‘巴德尔先生,’寡妇说,‘巴德尔先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巴德尔先生是说话算数的男子——巴德尔先生不是骗子——巴德尔先生以前也是单身的绅士;对于单身绅士,我寻找保护,寻找帮助,找求安慰,找求慰藉——对于单身绅士,我始终会看到一种东西,让我想起巴德尔先生是怎样的,当他最初获得我的青春时的没有经验的爱情的时候;所以,我的房子要出租给单身绅士,’受到这种美丽而动人的冲动(我们的并非完善的天性之中的最好的冲动之一呵,绅士们)驱使,这位寂寞而孤独的寡妇揩干眼泪,收拾好二层楼,把她的天真无辜的孩子找在为母者的怀里,于是就在客堂窗户上贴了召租条子。那个招贴是不是在那里贴了好久呢?不是。蛇是在守候着,导火线已经装好,地雷在准备着,工兵是在工作着。招贴在客堂窗户里还没有贴了三天——三天,绅士们——就有一个两条腿的东西,外表就像一个男子,而不是像一个魔鬼来敲巴德尔太太的门。他‘进内洽看’了;他租了房子;而且在第二天就搬来住了。这个人就是匹克威克——被告匹克威克。”
这样滔滔不绝弄得满脸通红的大律师不知弗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以便喘息一会儿。寂静唤醒了法官史太勒先生,他马上拿起毫无墨水的笔写了些什么,并且显出少有的庄严,为了使陪审官们相信他老是在闭着眼睛的时候思索得最深刻。大律师不知弗知继续说道。
“关于这个匹克威克,我不想多说;这题目几乎毫无足以引动我的地方;因为我是,绅士们,就像你们那样,对于令人作呕的没心没肺,对于有计划的邪恶,可愿意去费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