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山姆说,“她们说他们是多么慷慨,办这案子是投机,一点费用都不用,除非从匹克威克先生身上弄出钱来。”
听见这个非常意外的答话,旁听者们又吃吃地笑了起来,道孙和福格呢,脸上通红,倾身凑近大律师不知弗知的耳朵匆促地低声说了几句话。
“是的,”大律师不知弗知说,带着假装的镇静神情。“那是完全没有用的了,大人,要想从这个无药可救的愚笨证人的身上获得任何证据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不再问他任何问题来麻烦法庭了。你可以下去了,先生。”
“有没有别的哪位绅士愿意来问问我呀?”山姆问,拿起了帽子,极其逍遥自在地看看周围。
“没有,维勒先生,谢谢你,”史纳宾大律师,笑着说。
“你可以下去了,先生,”不知弗知大律师说,不耐烦的挥着手。于是山姆下了证人席;他已经给了道孙和福格两位先生他所能给予的最大的伤害,而尽可能少说到匹克威克,这正好达到他心里的目的。
“我不妨肯定这一点,大人,”史纳宾大律师说,“如果可以免掉再讯问一个证人的话,我不妨确定匹克威克先生已经退休了,而且他是一位有一大笔独立财产的绅士。”
“很好,”不知弗知大律师说,交出两封要宣读的信。“那么我同样是,大人。”
随后,史纳宾大律师就向陪审官们发言,替被告辩护;他发表一篇非常长、非常有力的演说,演说中对匹克威克先生的行为和性格用尽最大赞美的颂辞;不过,我们的读者们远比他能够对那位绅士的真正价值作出更正确得多的估计,所以我们觉得没有详细记载这位饱学的绅士任何言辞的必要了。他企图说明对方所发表的两封信不过是和匹克威克先生的饭食、或是为了他从乡间旅行回来准备房间等事有关罢了。他为了匹克威克先生,用平常的说法来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么说也就够了;而尽了最大的努力呢,大家都知道的,照这句老话的意思来说,也就是说已经没有办法了。
法官史太勒先生按照早就确定了的成规和最妥善的形式作总结了。对于这么短的一篇告示他尽量加以阐述,把他的简短的摘录念给陪审官们听,一面读一面随时把一些证据加以解释。如果巴德尔太太是对的,那显而易见匹克威克先生是不对的。假使他们认为克勒平斯太太的证辞值得信赖,那末他们就相信它,而如果他们不这么认为,那末就不相信。如果他们确信那是毁弃婚约的犯罪行为,那末他们就替原告要求一笔他们认为合理的赔偿金;而如果,相反的,他们觉得并没有婚约的存在,那末他们就根本不要替原告要求任何赔偿金。陪审官们于是退席,到他们的私室里商议这件事,审判官也回到他的私室里,用一盘羊排和一杯白葡萄酒提提精神。
使人焦急的一刻钟终于过去了;陪审官们回来了,审判官也回来了。匹克威克先生带上眼镜,带着一副兴奋的脸色和怀着一颗急促跳着的心凝视陪审长。
“绅士们,”那位穿黑衣服的人物说。“你们决定了你们的裁决吗?”
“我们商议好了,”陪审长回答。
“你们是支持原告呢,绅士们,还是被告?”
“原告。”
“需要怎样的赔偿,绅士们?”
“七百五十镑。”
匹克威克先生拿下眼镜,小心翼翼地擦擦玻璃,折起来收进盒子,把眼镜盒放进口袋;一面极其细心地带好手套,一面一直凝视着陪审长,然后就机械地跟着潘卡先生和蓝色文件袋走出了法庭。
他们在一间厢屋那里停了下来,潘卡去付开庭费;匹克威克先生在这里和他的朋友们会齐了。他在这里还碰上了道孙和福格两位,他们得意地挂着手,露出满意的样子。
“喂,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