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张的是哪一种和解呢?”匹克威克先生补充地问。
“哪,我的好先生,我们的朋友的确看来是想要钱,我们不得不受些金钱上的不愉快。”
“任何损失都可以,只要不丢这种脸,不叫她一辈子受苦,虽然是她自己找的,”华德尔拍板似的说。
“我看那是办得到的,”似乎还算聪明的小矮子说。“金格尔先生,请你到隔壁房里和我们去谈一会儿好吗?”
金格尔先生同意了,于是四个人走到一间空房里。
“喂,先生,”小矮子说,一面小心地关了房门,“这个事情难道没有和解的办法吗——请你到这边来,片刻的工夫就行了——到窗户这里,先生,我们可以单独两人谈谈——喂,先生,喂,请坐吧,先生。那末,我的好先生,只在你我之间谈谈,我们很清楚,你带她走其实就是为了她的钱。不要皱眉头,先生,不要皱眉头,我说呀,只在你我之间谈谈,我们是很清楚的。你我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人都懂世故,而我们很清楚我们这两位朋友并不是这种人——是吗?”
金格尔先生的脸孔渐渐松动了,并且有某种约略类似于霎眼的东西在他的左眼里颤动了一会儿。
“很好,很好,”小矮子说,他看出他的话所产生的效果了。“事实是这样的,这位女士除一二百镑之外,手里是什么也没有,一切都要等她母亲死了之后——就是那位健康的老太太呵,我的好先生。”
“死了,”金格尔先生说,虽然简单却很强调。
“嗯,不错,”代辩人轻咳一声说。“你说得对,我的好先生,她年纪是老了一点儿,然而她是一个老家族出身,我的好先生;样样都老。这家庭的缔造者到肯特州来的时候,正是裘里厄斯凯撒侵犯不列颠的时候;——他的后代只有一个人没有活到八十五岁,而他是因为被亨利杀了头的缘故。那位老太太现在还没有满七十三岁呢,我的好先生。”小矮子停下来,吸了一撮鼻烟,两眼瞅着金格尔。
“唔,”金格尔先生似有所悟的应了一声。
“唔,我的好先生——你不吸鼻烟吗?——啊!这倒好——浪费的习惯呵——那末,我的好先生,你是一个出色的青年,深通世故的人——很能够拼命挣家当,只要有起家资本的话,是吗?”
“唔,”金格尔先生又哼了一声。
“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不大懂。”金格尔先生似乎又在装傻的答道。
“你觉得怎么样——我的好先生,我向你提出来吧,你觉得怎么样——五十镑和自由,是不是比华德尔小姐和承继遗产的希望好些?”
“不成——太少了,一半都不够!”金格尔先生显然有点儿不悦,站了起来。
“慢,慢,我的好先生,”小小的辨护士劝谏地说,拉住他的衣钮。“不小的一笔款子了——像你这样的人马上就会把它变成三倍的——五十镑可以有许多用处哪,我的好先生。”
“一百五十镑用处更大,”金格尔先生冷冷地斩钉截铁地回答。
“罢了,我的好先生,我们不必浪费时间来斤斤计较了,小矮子又重新补充道说,“喂——喂——七十吧。”
“不行,”金格尔先生依然不松口说。
“不要走呀,我的好先生——请你不要性急,”小矮子吧卿了一下嘴又说。“八十吧;好了:我马上写张支票给你。”
“不行,”金格尔先生似乎铁嘴一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