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吗——有什么事呀?”老处女姑母说,做出风情万种的神态。
“执照呵,安琪儿之中最可爱的——通知教堂——把你叫做我的,明天,”金格尔先生边说,边把老处女姑母的手捻了一把。
“执照!”来雪尔说,脸红起来。
“执照,”金格尔先生重复说——
忙啊,赶紧出去弄执照,忙呵,叮叮当当我回来。
“你真会说,流水似的,”来雪尔一脸高兴地说。
“流水——我们结了婚之后,什么小时、昼夜、星期、月、年,都谈不上了——流水也似的——它们是飞了——闪电——下雨——蒸气机——一千匹马力——什么都谈不上。”
“我们——我们不能在明天早上之前结婚吗?”来雪尔有点儿不敢肯定又一点儿等不及的问。
“不可能——办不到——要通知教堂——今天送执照去——明天举行仪式。”
“我只怕我的哥哥要找到我们!”来雪尔不安地说。
“找到——废话——翻车已经够他受的了——况且——极端的谨慎——不坐驿车——步行——叫一部出租马车——到了波洛——等他找遍了世界才可能会找到这里,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简直是太晚了。——哈!哈——真是妙极了的主意——非常之妙。”
“不要很久呵,”老处女爱恋地说,金格尔先生已经把尖角帽子戴到头上了。
“离开你。很久吗?你真是一个迷人精,太让人着迷了,”金格尔先生嬉戏地跳跃到老处女姑母面前,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个贞洁的吻,于是跳舞着出去了。
“可爱的男子呵!”门关上了之后,老处女很依恋、很幸福地说。
“古怪的老女人,”金格尔先生下过道的时候自语道,脸上也失去了刚才的表情。
我们人类的许多丑恶的东西,想起来就让人伤心。所以我们不想追寻金格尔先生一路向民法博士协会走去的时候的思想的线索。我们只要把事实简单的说一说就够了:他逃过守住那魔窟的大门的两个穿白围裙的怪物的圈套,安全地到了副主教的公事房,弄到一篇写在羊皮纸上的非常恭维的话,坎特伯雷的大主教对他的“忠实的和挚爱的阿尔弗雷德金格尔和来雪尔华德尔的问候”,于是他把那似乎很庄严的文件很神秘、很小心的放在口袋里,将军似的胜利凯旋了。
他还在去白牡鹿旅社的途中,这时有两位胖绅士和一位瘦个子一同走进了院子,东看一下,西看一下,想找一个比较合适的问几句话。塞缪尔维勒先生这时正在擦一双高统漆皮靴子,那是一个农民的私产,那人在波洛市场上经过一番劳碌之后,正在小心吃一顿补养补养,冷牛肉吃了两三磅,黑啤酒是一两壶。瘦绅士看见山姆,就笔直向他走过来——
“我的朋友呵,”瘦绅士一脸温和地说。
“你是想白差遣我了,”山姆想,“要不你不会马上就这么看中我的。”但他只说了一句——“唔,先生。”
“我的朋友,”瘦绅士说,表示好意地在喉咙里哼了一声——“你们这儿现在歇了许多客人吧?忙吧,呃?”
山姆不禁偷偷的看了来人一眼。他是一个瘦小枯干的小矮子,一张很黑的脸,一双灵活的小眼睛则不停地转来转去,在鼻子两边溜着,像是跟鼻子在玩着永久的‘捉迷藏’游戏。他穿着一套黑衣服,靴子亮得像他的眼睛,低垂的领巾是白的,干净的衬衫上有一道折。一条金表链,连带图章,垂在表袋外面。他把他的黑羔皮手套捏在手里,却不戴在手上;说话的时候把手抄在西服的燕尾下面,那样子就像一个好出难题的人。
“很忙吧,呃?”那小矮子强调似的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