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拿你的一分。我反正是笨,超出一加一就算不清了,我承认自己笨。”
“那你至少该告诉我,你干了些什么。”
“我有个姑娘。”
听起来很简单,也很在理。他的朋友挤了挤眼睛,但马上严肃起来说:“是那个吧女吧!”
“为什么不可以。”罗伯特点点头。盖哈德是他的好朋友,他可以如实告诉他。“我爱她。”
“你真浑!”
“随你怎么说。”
“你真是个浑蛋!你可以跟她睡觉,但不能爱她。往后怎么办?”
“她也爱我。”
“你真信?”
“我知道,我们会一起生活。高中毕业后我就学音乐,将来当钢琴家,开音乐会,像音乐家巴鲍依姆那样。”
“巴伦鲍依姆身边可是不带坏女人的!”
“你不了解乌丽克。她给了我力量、幸福和自信,她是个奇妙的女子,我需要她。”
“在床上。”
“不!我这一辈子都需要她。这你就不懂了。”
“我承认不懂!但是我有种预感,她会毁了你。”
“这是我的事!”罗伯特咬紧嘴唇说,“你得向我保证不把这事说出去。不管事情怎么发展,一个字也不许说。”
“我保证。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有朝一日听你的音乐会:罗伯特哈比希演奏柴科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你会得到赠送券,第一排中间座。”罗伯特信心十足地笑着说:“可不准你吹口哨啊!”
18岁的罗伯特已经在银行里开了账户,账上现存7,645马克,由于买卖不错,这个数目在不断增加。罗伯特只有一件事不敢做,那就是把药丸卖给同班同学。他知道有两名同学吸大麻,如果他向他们兜售的话,他们就有可能成为他的头一批顾客。不管乌丽克怎么宣传药丸的无害性,他觉得在道义上不能这么做。罗伯特认为,他的同学应该是干净的。
因而他决定去一个技术音乐舞会。从营业额来看,那种舞会上人们吃摇头丸可能像吃咳嗽糖一样。同时,看看一屋子的疯子怎么跳舞也是挺新鲜的。
他没有告诉乌丽克他的想法。一天下午,他兜里揣了20粒“笑脸”,穿上破旧的牛仔裤和T恤衫,来到一家舞厅,那儿过去是马厩,后来作了改建,地址是他背着乌丽克从一个年轻贩子的口里套出来的。
罗伯特头一回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同托斯卡纳酒吧无法相比的陌生世界。
大厅里几乎是黑暗的,唯有天花板上一亮一灭地投下翻滚的五彩光束,给人以天旋地转的感觉。遍布在各个角落的扬声器放出仿佛打桩子一般刺激神经的音乐,声量之大足以穿透人的耳膜钻进身体里去。舞池里是一大堆抽搐、蜷缩、互相碰撞的躯体,随着乐声挥动的手臂在闪烁的灯光下有如群蛇乱窜。整个大厅发出了轰轰隆隆的巨响,令罗伯特很难听得出还有什么音乐,只有强烈的有节奏的打击乐声在敲打那些抽风似的身体和忽明忽暗的面孔。跳舞的人都那么年轻,连罗伯特也不禁要问自己:我多大了?我还属不属于他们这一群?我到这个陌生而喧嚣的世界干什么来了?
他穿过跳舞的人群和沿墙摆着的桌子,在后墙下找到一个用厚木板铺成的柜台,四周张贴着各个技术乐队的广告,他们的名字罗伯特听都没有听见过。柜台边上站着几个男孩,年龄跟他相仿,在喝可乐或果子酒,其中两人在发抖,手里的杯子要双手紧紧握住才行。这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因为罗伯特没有见到这儿有像托斯卡纳酒吧里那种摆着各种酒瓶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