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我觉得她比六年前年轻和美丽了不知多少倍!”
“她也许像德埃斯帕尔夫人和扎蓉切克夫人◎那样保养在冰块里。”德勃朗布尔伯爵说。他领了这三位妇女在楼下的一个包厢里看戏。“这不是你们想送给我去欺骗我叔叔的那只老鼠吗?”他对杜莉亚说。
◎扎蓉切克夫人,日名亚历山德丽娜佩尔奈,嫁给一个波兰人。后来这个波兰人投向俄国,成了沙皇驻波兰的少将。巴尔扎克在《禁治产》中用很大篇幅描写她,作为老年妇女善于保养的典型。
“就是她。”女舞蹈演员说,“杜勃吕埃尔,快到乐池那里去,看看是不是她。”
“瞧她那副架势!”杜瓦诺布尔夫人借用姑娘们常说的这个精彩句子,高声说。
“哦!”德勃朗布尔伯爵说,“她有权这样做,因为她是和我的朋友德纽沁根男爵在一起。我去看看。”
“难道是这个所谓贞德征服了纽沁根?三个月以来一直缠扰我们的就是她呀?……”玛丽文特说。
“晚上好,亲爱的男爵!”菲利普勃里多走进德纽沁根的包厢说,“这么说,您已经和艾丝苔小姐结婚了?……小姐,我是一名可怜的军官,您过去在伊苏顿把我从邪路上拉回来……我叫菲利普勃里多……”
“不认识。”艾丝苔说,一边用望远镜瞄准大厅。
“小姐已经不叫艾丝泰(苔),”男爵口答,“她现在的名字系(是)德向(尚)碧夫人,这系(是)我开(给)她买的一处小小的地产◎……”
◎德尚碧是名叫德图尔纳地方的一个名称,巴尔扎克的《幽谷百合》中写过这一地方。
“您事情办得很体面,”伯爵说,“可是这些女士说德尚碧夫人太爱摆架子……如果您不愿意记起我,也请您赏脸认一认玛丽艾特,杜莉亚,杜瓦诺布尔夫人。”这个新贵说。德莫弗里涅斯公爵抬举他,把他安置到了王储身边。
“如果这几位女士对我心怀好意,我也会对她们很热情。”德尚碧夫人冷淡地回答。
“她们不但心怀好意,”菲利普说,“而且十分高尚,称您为圣女贞德呢!”
“那号(好),雨(如)果介(这)些女士愿意陪陪你,”纽沁根说,“我央(让)你单独留下,我先走,因为我吃得太多了。马切(车)会太(带)着你的仆银(人)来接你……阿细阿(亚细亚)介(这)个魔贵(鬼)!……”
“您第一次让我一个人留下!”艾丝苔说,“那怎么行?死也要和自己的保护人死在一起!我出去的时候要有我的男人保护,万一受到侮辱,喊叫不是也没有用吗?……”
老百万富翁为了承担情人的义务,不得不收起了自私自利的特性。男爵感到不舒服,但还是留下了。艾丝苔将他的男人留在身边是有道理的。如果她会见那些老相识时有人陪伴而不是单独在场,那些人就不会追根究底地盘问她。菲利普勃里多急忙回到女舞蹈演员的包厢去,向她们通报这边的情形。
“啊!原来是她承袭了我的圣乔治街的房子!”杜瓦诺布尔夫人辛酸地说。拿这类女人的话来说,她如今是“落难”了。
“杜蒂耶告诉我,”上校回答,“男爵在这方面花的钱,可能要比你那位可怜的法莱克斯多三倍。”
“我们走过去看看她?”杜莉亚说。
“哎,不能去!”玛丽艾特表示不同意,“她太漂亮了。我以后到她家里去看她。”
“去冒冒险,我觉得很不错。”杜莉亚回答。
这个大胆的头等演员便在幕间休息时来跟艾丝苔重叙旧交。艾丝苔只说些一般性的话。
“那么,我亲爱的姑娘,你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女舞蹈演员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
“哦!我在阿尔卑斯山一座城堡里跟一个英国人呆了五年,他是一个阔佬,跟老虎一样唯恐失去我。我管他叫侏儒,因为他的身高还不及菲雷特的大法官◎。后来我又落到一个银行家手里,就像弗洛丽娜说的,出了狼窝,又入虎穴。现在我重新来到了巴黎,真想好好玩一玩,就像让我再过一个真正的狂欢节。我将接待客人。啊,我要从五年的孤独中走出来,要把它弥补过来。跟一个英国人过五年,这太长了,贴的告示也只能保留六个星期嘛◎!”
◎这个人物是整个复辟时期巴登大公派驻巴黎的特使。巴尔扎克在《萨拉齐纳》和《外省诗神》中都提到过他。
◎债权人贴出宣布扣押欠债人动产的告示可保留六个星期。当时债权人被称作“英国人”。
“你这身打扮是男爵送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