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过路人这时已经走近。他要不是因为天太黑而心虚就是因为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动静,总之,他警惕起来。他一走到圣克莱小教堂附近便象胆怯的人常常为了壮胆那样唱起歌来。但是,他越往前走,歌声也越迟疑。那首歌本很平常,但这时唱起来却显出他心神不宁。他走到广场附近更加惊魂不定,遂又咳嗽几声。谁都知道,咳嗽比唱歌更能说明一个人的胆怯程度。他看到周围一切太平,这才稍为振作精神,又颤声地唱起来。那声音比歌词更能表明他的精神状态.
让我尽情地游逛,
在树丛下面的草地上,
在格子林的中间,
嬉戏和浪荡!……
他一眼看见从公馆窗子透出的光线照亮门口藏着的两个人,便突然停止歌唱,停住脚步一动不动。他已经唱不出声来,两腿发软。动弹不得。糟糕的是德沙布朗夫人客厅里正巧这时有人走到窗前。烧炭工人明白,只要有一点偶然的喊声就会把事情弄糟,他向过路人扑过去,但被披斗篷的人制止住了。
“上尉,不要动这个人……,”他说着自己凑到过路人跟前,命令道:“走过去,我的朋友,快走,不要回头看!”
唱歌的人全身发抖,没等再说一遍就沿着街道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几秒钟后消失在蒂吕斯旅馆附近的花园后面。
“他走得正是时候!”烧炭工人低语说,“他们打开了阳台上的门。”
两个密谋者退到门厅的阴影里。
门真地开了,一个近卫骤骑兵走上阳台。
“喂,天气怎样,西米昂?”屋里有人间。
烧炭工人和披斗篷的年青人听出是摄政王的声音。“我觉得,在下雪,”西米昂回答说。
“怎么?你觉得在下雪?”
“也可能是下雨。弄不明白,”西米昂继续说。
“你难道是木头,连雪和雨也分不出来?”拉凡叫道,他也走到阳台上来了。
“也许既不是下雪也不是下雨,”西米昂说。
“他醉得不象话了,”摄政王说。
“我醉了?”西米昂被触到疼处,急忙否认。他认为这对于他的名誉是一种污辱,“您出来,殿下。来呀,来呀……”
这个邀请虽然很不恭谨,摄政王还是大笑着走到他身旁。不用说,看他那步态就知道他自己也喝得够瞧了。
“说我醉得不象话?”西米昂拉住摄政王的手继续说,“来,打一百个路易多尔①的赌,别看您是法国的摄政王,您也不敢跟着我做。”
“您听听,殿下,向您挑战了,”屋里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接受挑战,”摄政王回答说,“就赌一百个路易多尔好了。”
“我也参加一份,”拉凡插进来说。
“你跟侯爵夫人打赌吧,”西米昂表示反对,“我不要别人来参加我们打赌。”
“我也是,”摄政王接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