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里的人哄笑着。
“笑什么,我们要打仗。在我们的西面,像拉锯似的,打着阵地战;东方,德国人对运河和穆尔曼斯克不间断地施行24小时狂轰滥炸;北方,为了争夺海路,每天都在拼刺刀;在我们的后面列宁格勒顽强地屹立着。可你,菲道特。叶普格拉维奇到我这儿来,要不喝酒不和女人睡觉的士兵——”
有人来向少校汇报工作,打断了他怒不可遏的训斥,瓦斯科夫知趣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他刚坐下来,少校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指着瓦斯科夫说:“我不会再给你一兵一卒的!”瓦斯科夫毫不气绥。他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认真地听着车站大喇叭里播放的战报:“……战争进行了将近一年,1942年6月22日,德国法西斯……”
瓦斯科夫陷入了沉思。
战争的最初阶段,苏联军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到10月13日以前,损失了67个步兵师;6个骑兵师和7个坦克师,被俘军人663万人,坦克1
242辆;火炮5 412门。明斯克、基辅相继陷落。
大批苏军成为了德军的俘虏,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屈辱地押解着行进。荒野中遗弃着被击毁的苏联坦克、大炮和枪支。
最初的胜利让希特勒冲昏了头脑,战争进行到第二个阶段,德国的中央集群向莫斯科发动了决定战争结局的进攻。普鲁士人踏上了当年拿破仑进攻莫斯科的大路。希特勒自信地认为,他的闪电式作战决不会重蹈法国人的复辙。
德国人的坦克、战车、摩托车长驱直入。敌人已经从望远镜里看见了克林姆林宫尖顶上的红五星和莫斯科上空的雪花。
11月7日,红场上像每年一样进行着例行的阅兵,但这些接受检阅的军队,从红场上直接开往保卫莫斯科的前线。
12月6日,苏军在冰天雪地的莫斯科进行了决定性的反攻。10天以后,德国人开始溃败。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了克林姆林宫的尖顶。战争进行到1942年,德军在莫斯科留下了火炮、坦克和尸体。
交战双方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他们在喘息,休整,等待着严冬和泥泞的春节过后,新的更大规模的战役在考验着伟大的苏联军队……
“……西南方向今天只发生小规模的零星战斗。”大喇叭仍在广播,将瓦斯科夫从对战事的思索中惊醒。广播结束后,大喇叭里开始播放时下最流行的音乐《神圣的战争》。瓦斯科夫忍俊不禁,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罗斯托夫少校正聚精会神地伏在地图上,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着瓦斯科夫。
瓦斯科夫走过去,嘟囔着:“要不您批准我去前线?”
“要不要给你派些阉过的人?”少校问。
军运指挥所里顿时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瓦斯科夫固执地说:“您比我更清楚。”
少校这回没再发火,他稍稍思索了一下,说:“好吧,瓦斯科夫,一切都会有的,不是酒囊饭袋的会有的,不沾女人的也会有的。不过,你可要小心,假如你连这批士兵也对付不了……”
“是。”准尉满足地挺起了胸膛。
车站通向驻军村庄仅半里之遥,两者之间是由一条大下坡的道路连接起来的,泥泞的路面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水坑。
从枢纽站回来的瓦斯科夫脚步轻松,从凸凹不平的水坑上面一跃而过,走近了村口。房东玛丽娅从村口的林子里闪身出来,拦住了瓦斯科夫。
“玛丽娅。尼基福洛芙娜,您在这儿干吗呢?”瓦斯科夫有点吃惊。
“波琳娜又在开生日晚会呢。您的士兵都被请去了。”玛丽娅低声说。
果然,从村里传来音乐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去了?”
“所有的人。”
“这是不可以的,现在是战争!”瓦斯科夫怒火中烧。
“这个月她已经举办了三次生日晚会。”玛丽娅火上浇油。
瓦斯科夫怒气冲冲地向全村灯火最亮的房子走去。波琳娜是全村最风骚的娘们儿,丈夫在战场上牺牲后,她就明目张胆地勾搭起准尉的士兵们。在她的带动下,有好些个女人都蠢蠢欲动,带着自家酿的私酒跟那帮年轻的小伙子们纠缠到了一起。结果,瓦斯科夫不得不一次次到少校那里挨骂,以便能争取来一些不受她们腐蚀的好战士。可是,每次波琳娜都像进攻堡垒似的,迅速将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拉进了自己的家。
波琳娜的家就在玛丽娅家隔壁,此刻正热闹非凡。士兵的皮靴踢踏着木制的地板,随着手风琴欢快的节奏起劲地跳着。女主人波琳娜穿着节日的裙子,香喷喷地摇摆着苗条的身体,眉目中传达出来的无限春意均匀地抛向每一个在场的男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