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那样做的用意何在?你天生的好恶之心,现在不像从前那样强烈了吗?你的自尊心不像从前那样起作用了吗?尽管你口上不说,但你心里是厌恶的,只是你把厌恶的原因说成是由于你为人傲慢的缘故罢了;你想克眼它,说它是由社会舆论造成的。好心的女人,你凭什么说一个人的严重缺点之可羞,是由社会舆论造成的?你想一想:一个女人一听见人家谈起贞操、诚实和德行就羞得哭泣,就想起从前的痛苦,即使人家不羞辱她,她也感到后悔莫及,这样的女人,谁愿意接近她呢?你听我的话,亲爱的表姐,你可以尊重洛尔,但不能见她。诚实的女人躲避她,就是在尊重她了;她和我们在一起,反而会感到非常难过的。
你听我说。实际上,你心里也认为这桩婚姻不合适;你是不是也已不得它不成功?……依你看,我们的朋友在信中谈不谈这件事?……你说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他在这封信中谈不谈此事?……你猜想他这封信写得很长吗?……还有,把你丈夫的意见告诉我!你的丈夫,他这个人呀,真让人捉摸不透!……你们这一对坏蛋,跟我耍心眼儿,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也用不着他发表什么意见……特别是对你,因为你已经看过那封信了……也用不着对我说什么,因为我还没有看到那封信……我相信你我二人的朋友,他的见解胜过所有的哲学家。
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又想起了那个纠缠不休的人!天啦,我不想他,他偏要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既然要我谈他,现在就让我把有关他的话谈完,以免以后还要谈第二次。
我们切莫陷入虚妄的幻想。如果你不是朱莉,如果你的朋友没有成为你的情人,我不知道他对你有什么意义;我也不知道我本人和他有什么交道可打。然而,我非常清楚的是:如果他当初是打我的坏主意,那他那个脑瓜子就把主意打错了;不管我是不是疯子,我都肯定会把他变为疯子的。至于我的结果如何,那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来谈谈我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爱你;从童年时候起,我的心就和你的心融为一个心了。不论我是多么的多情和敏感,我自己是不会懂得什么叫爱什么叫情的。我的一切感情都是来自你,你是我的一切,我活着就是为了作你的朋友,这一点,莎约是看出来了的,她就是根据这一点来评价我的。表姐,请你回答我,她的看法对不对?
我把你的朋友当作我的哥哥,这你清楚。我的女友的情人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同母弟兄。我这样待他,不是出自理智,而是出自我的感情。不管我是多么多情,我也不会以另外的方式爱他。我拥抱你时,也就同时拥抱了你最亲爱的一半。我以我自己特有的活泼方式与他相处,反而保证了我对他的关心纯属至诚。一个女孩子能这样对待她心爱的人吗?你是这样对待他的吗?不,朱莉,我们爱的表现是羞羞答答的,开始总表现得很矜持和不好意思,往往还要推三推四;可是,温存之情一旦变成情有所钟,两者的表现程度就大不相同了。友谊是慷慨的,而爱情是吝啬的。
我承认,在他和我这样的年纪,接触过于密切,毕竟是很危险的,但我们两个人都一心一意地爱你,我们已经习惯于把你置于我们中间,除非你不存在,我们是谁也不会靠近谁的。我们之间已形成美好习惯的亲密关系,在其他情况下是很危险的,然而在当时却成了保护我的盾牌。我们的感情取决于我们的思想,当我们一形成某种模式后,就很难改变。这种情形,就如同我们用某种腔调说话说惯了,要改用其他腔调就难了;好比走路一样,我们已经走了那么远,就不可能再折回去了。爱情有它自己的前进道路,它不喜欢有一半路走的是友谊路。总之,我以前曾经说过,而且现在也这样认为:在天真无邪的人吻过的那张嘴上,我就不能犯罪去吻它了。
除了这些理由以外,何况上帝又为我选定一个人,让我和他在一起度过了短暂的幸福生活。表姐,你是知道的,他年纪轻,很漂亮,对人很诚实、温存、随和;他不像你的朋友那样懂得爱,但他的确是爱我的。当我们的心还是自由的时候,别人向我们表达的炽热感情总是容易感染人的。我把我心中剩下的爱全都给了他①,他所得到的那份爱,足以使他对自己的选择毫无遗憾。做到了这一点,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甚至得承认,有一段时间,由于享受两性的爱,再加上我对我的天职的爱,已经影响到了我对你的爱,因为按我的新的身分,我首先是妻子,然后才是朋友。现在我又回到你的身边,我带给你的不是一个人的心,而是两个人的心;我不会忘记我成为单身以后要偿还这笔双重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