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死的时侯。”她说,“哦,我就知道很久以前就死了。我没有明天,而我的昨天竟是那么遥远。难道现在已是新千年了?时间好像……”她想到了一个正确的说法,“太超前了。”
“你生于1892年,一个世纪多了。”我说。
“你怎么知道?”
“我用电脑查找你的资料。”
“电脑是什么?”她突然又问,“你也知道我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不知道怎么死的,可知道是什么时候。”
“请别告诉我。”她说,“我那时32岁,只记得写完书的最后一页。不知道随后发生了什么事。可要你来告诉我可能不妥。”
“好吧。”我借用她的口吻说,“随你怎么想。”
“答应我。”
“我答应。”
突然那只小白猫神情专注起来,向院子那边张望。
“它看见了它哥哥。”普里西拉说。
“可能是是只浣熊。”我说,“它们可讨厌了。”
“不是。”她肯定地说,“我了解它的肢体语言,它知道它哥哥在那里。”
过了一会,我确确实实听到那边传来猫叫声。小白猫跃下阳台,直奔那边。
“我最好过去看住它们,不然它们会跑没掉。”普里西拉说着站起来。“在巴西时就跑没过一次,没了差不多两天。”
“我去拿手电筒和你一起去。”我说。
“不用了,你可能会吓着它们,不要让它们在陌生环境里跑掉就可以了。”
她站起来盯着我。“你似乎是个很好的人,伊桑。很高兴我们终于相见了。”她微笑着,幽幽地说,“只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孤独。”
我想撒谎告诉他我的生活丰富多彩,一点也不孤独。她已经下了阳台步入茫茫夜色中。我猛地预感到她不会再回来了。“我们还会相见吗?”虽然已看不见她,我还是大声问。
“看你了。”她的回应从黑暗中传出来。
我坐在走廊的秋千上,等待她和两只猫再次光临。尽管夜凉如水,最后我还是睡着了,醒来时朝阳正照在秋千上。
我独自一人。
这一天整个早上我确信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个梦。可这不像其它的梦,因为我能记起每个细节,她的每句话,每个姿势。她当然不是真的和我相见,但只是和昨天一样,我依然惦念着普里西拉,于是我就停下手头的工作,在电脑上再找她的资料。
除了昨天那一个条目之外,再也没有发现什么了。我再用《与猫同行》作为关键词查找,还是一无所获,又查找他父亲是否有写自己探险经历的书,还是没有。我甚至还向她曾经住过的旅馆打听她,或她父亲,但那些旅馆都没有保留那么古老的记录。
我一条条线索地查找,但毫无结果。历史几乎完全将她湮没,就如某一天也把我湮没一样。她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除了那本书就是那一条在电脑上的信息条目,寥寥数字,两个年份而已。子孙后代要查找她比警方查找通缉犯还难。
最后我放弃查找时,发现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其他同事都回去了(周报不需要上晚班)。回家路上我在路边的小餐馆里胡乱吃了一个三明治,喝了一杯咖啡,直奔我湖边的小屋。
看完电视上十点的新闻,我坐下捧起她的书看起来,只是为了验证她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看了几分钟,我便烦了,把书放到桌上,走出屋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坐在走廊的秋千上,就是昨夜坐的那个地方。她旁边是另外一只猫,身上黑色、脚上白色、眼圈也是白色。
她看见我盯着那只猫,便介绍说:“它叫古戈,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是不是?”
“我想是的。”我不知所措。
“白色那只叫吉戈,爱干各种淘气事。”我无言以对。后来她笑了,“哪个名字更上口?”
“你回来了。”我终于开口了。
“当然。”
“我又在看你的书。”我说,“我从没有遇到过像你这么热爱生活的人。”
“生活中有很多值得热爱的事物。”
“对我们中的一个人来讲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