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奇只能静静地听格雷克和艾莎谈话。他们说的好像是格雷克那些在东大街自助餐厅的老友们都很担心他,其中的一个朋友从《纽约时报》上得知莫瑟格雷克要进行一个全
身整体移植手术。因此,他们推断格雷克已经同意转让自己的身体了。
报纸引述格雷克的话说:“上帝拯救不了这个世界,我已经完全厌倦了生活……”格雷克要出卖自己的身体,自己了断自己。
“那你怎么还活着呢?”艾莎问。
里奇憋足了劲终于插上了一句话:“他本来就不应该活着的。”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艾莎满脸疑惑。
“手术失败了。”里奇接着说,“他们完成了移植,但他们没有处理掉莫瑟格雷克。这本应该是我的身体了,可格雷克就是赖着不走!”
艾莎眼睛睁得老大,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呼出一半:“很高兴认识你……怎么称呼?”
“里奇卡斯曼,你是……”
“凯佐尼夫人,艾莎凯佐尼。”她皱着眉头似乎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莫名其妙!”
艾莎似乎有些混乱:“莫瑟,你还在里面吗?”
“当然,我还能去哪儿?”里奇觉得格雷克的声音比自己的声音更浑厚有力。格雷克的声音响亮而不失风趣,音调高低起伏中又有强弱过渡。
艾莎看着格雷克的表情,再一次低声地问:“莫瑟?”
“我还在!”格雷克回答,“难道我还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吗?”
“和你在一起的是一个什么人?”艾莎问。
“无神论者。”里奇抢着回答,“我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
门铃又一次响了。格雷克开了门。
“索罗门!”格雷克冲着眼前的高个子黑人喊。
“索罗门冈地,埃塞俄比亚犹太人。”格雷克向里奇解释。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莫瑟?”索罗门问,“艾莎给了我这儿的地址。”
“当然,我能听到,索罗门。你现在是在那个拥有我身体的人的家里。不巧的是我仍呆在这身体里面。”
“这怎么可能?”
“很快你就会相信的。对了,你来找我是要争论什么吗?该不会又是那些古怪的非洲海西德伪科学现象吧?”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拜访你的。”索罗门回答。
“朋友?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决定出卖身体、自我了断的时候你在哪里?”格雷克问。
“自我了断?可你不是还活着吗?”
“我本来不应该还活着的,现在活着只是个意外。”
“那是不是每一个类似的意外都可以说是不应该发生的呢?”
“胡说八道!”格雷克大叫。
索罗门沉默良久,点点头说:“我承认,我算不上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朋友,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在你最需要朋友的时候我没有出现。”
“呃,我也不知道。”格雷克没想到索罗门会退让。
“我们双方都有责任。”索罗门说,“你选择了受害者的命运,而我注定是那个凶手。我们一起毁掉了生活。但我
们忘了还有上帝的存在。”
“怎么说?”格雷克问。
“我们原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死亡,但上帝以为并非如此。所以上帝让我们活着去吞食冒失的行为带来的苦果。”
“就算是有上帝,他也不会这样做的。”格雷克说。
“上帝会的。”
“他凭什么这样做?”
“上帝就是上帝,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现在这样完全是活该,又不是上帝让你去自杀的。”
里奇乐此不疲地听着他们的争论。索罗门简直就是格雷克的克星。咄咄逼人的格雷克算是遇上对手了。但是这争论的一切都是围绕格雷克的,里奇觉得自己被晾在了一边。
“嘿!伙计们。”里奇又插上了话,“看来你们一时半会儿是争不出个胜负的。我还没有介绍自己呢。”
格雷克极不情愿地向索罗门介绍了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