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援小分队到达了被战火熏黑了的布瑞觉堡垒战场。大队人马旗帜招展,军乐队演奏,即使是夹着咸味的灰尘也雄壮地穿过大草原加入了这一盛大的庆祝行列。一千五百名美国正规兵穿过犹太地区向布瑞觉堡垒挺进。一列二千头强壮的牛拉着的牛车跟在后面。这车队穿过零星长着鼠尾草的大地,蜿蜒地向东行进。这是入秋下雪以来到达布瑞觉堡垒的第一批增援部队。
从布拉克——福克斯小溪岸边的防空洞护墙里,就在堡垒的外面,炮兵连饥饿的士兵正在观察着这支小分队的行进。
“上尉?”小的、模糊的声音来自于年轻的小兵丹比,他太年轻了,他的脸就像他站着正在擦拭的黄铜大炮的炮筒一样光滑。十二磅重炮弹拿破仑大炮对比着泥泞的被抛弃的堡垒闪着微光。
帕克上尉转过身从泥砌的大木头护墙的上面向下看着。
帕克那曾经引以为自豪的蓝色军装已经褪色。补了一块又一块补丁,他的破布上衣松松垮垮地穿在因饥饿而非常瘦弱的身体上。三次灾难性的沿科罗拉多大峡谷的长途行军和三个地狱般的冬天已经在他的脸上刻出了峻峭的皱纹,他的脸已经就像由峡谷的石头雕刻而成。
“上尉,他们是来这与我们换班的吗?我的意思是把我们带回家,或者也许至少去莱温沃斯?”
帕克仍然沉默。他回头看了看正在行进的军队。
“上尉,我的意思是他们来这与我们换岗,是不是?”丹比坚持说。
罗福斯——福格森,炮兵连灰白头发的军士长,用很脏的被多年战火烧黑了的大拇指向后推了推线织的帽子。他眯着眼看着刮起的有咸味的灰尘,“那么多牛车,孩子。”他向地上吐了一口,又用靴子碾了一下说:“那么多牛车,装着那么多的食物,看来他们不会带我们回去。”
丹比先看了看福格森后又回头看了看上尉,“那么多的食物!”他最后气愤地说。他眼神已说明了一切:给约翰逊军队那么多的食物?任何在布瑞觉度过冬天的人都明白又运来那么多的食物这意味着什么。
帕克慢慢地从护墙上面下来到泥泞的弹坑里。他重重地拍了拍丹比的肩膀说:“孩子,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仅仅是撤走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供给品。”
帕克站在那儿,想对丹比更亲切一些。可是,福格森从没有对一个士兵的感觉更感到乐观。“哼!”这个老军士长哼了一声。“食物对撤退来说太多了,但要前进就不够了,一点也不够。如果约翰逊让我们再沿回音峡谷试一次食物就肯定不够了,即使确实我们能穿过峡谷,而冬天到来时还剩有食物,我们的食物仍不够。”
帕克慢慢地摇了摇头说:“是不够。如果摩门教的人遵守他们的誓言,烧掉城市,而我们又的确穿过了盐湖城,食物就不够了。”
福格森点了点头,然后又吐了一口说:“丹比,你记得去年春天你来的时候带了多少食物吗?”丹比是在去年比今天他们所看到的更盛大的一次增援中到达的。“现在还剩下多少袋青豆?”
丹比木然地点点头。青豆已在十一月用光了,空运的马肉和牛肉也在二月用光了。玉米面浆糊和着树皮就是他们几个月所吃的食物。泪珠滚落到丹比的脸颊上,他用很脏的缠着绷带的手擦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嗯,上尉,我们还得再呆一个冬天?”
帕克转身向西,穿过前面的方向看着,回声峡谷,在那里,摩门教的人正设防于窄长的陡峭的峡谷壁,耐心地等待着,他们似乎正端着布朗宁连发步枪。“很糟糕,孩子。可能更糟糕的是我们还要再在这儿过一个夏天。”
几个小时以后,帕克和他的士兵们仍守在岗位上,架着他们的枪。酒气熏天的大笑声和叫喊声夹杂着营地的歌声在堡垒的内壁里回荡。万幸的是,西风把厨房烧菜的味道吹得离这些饥饿的人很远。首先到达的牛车已经把一些牛肉干带给他们,但帕克却不让他们吃,因为他们太饥饿了,牛肉干只能调起他们的胃口,使他们的空空的肚子痛苦地膨胀而使他们不能操纵枪支。
终于一个传令兵悄悄溜进护墙。这个传令兵几乎和丹比一样年轻。他笨拙的向帕克行了个军礼,他的手缩在他崭新制服的袖子里面。在他行军礼时,袖子滑落下来。“先生,约翰逊上将的命令,他请你马上到他那去。”这个男孩气喘吁吁地说。
帕克回了军礼,然后转向福格森,“我正在考虑我们尊敬的阿尔勃特——西尼多长时间能把我放回来,你来掌管炮兵连,罗福斯。”他瞥了一眼落下的太阳说:“我想你又有机会再练习一次了。”
这个年轻的传令兵从他卷起的袖子里往上看:“哦,我差点忘了命令的后半部分,”他凝神正气地说,他的声音像唱歌一样,“从这以后B炮兵连可以从岗位上撤下休息直到接到我的(我的意思是约翰逊上将的)再次命令。”
“为什么?”福格森大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