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两个不起眼的男人,除了居住的镇子和服役的行星之外,互相之间却没有任何共同点,两人都甘愿面对死亡,原因不明;还有,被救之后,两人又都重新面对死亡。
我还在沉思的时候,塞莫上尉叫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交报告。我跟他说了我看到的情形,其他报告都和我的见闻相符,然后我想,没我的事了。
“等一下。”他说话的时候,我正要转身出门。
“什么事,长官?”我说。
“你跟他去了医院,为什么?”
“我当时希望他能告诉我为什么自愿冒这个险,”我答道,“我原以为他对我们击毙的人有所了解。”
“那他了解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他在术后只恢复了大约一分钟的意识,然后就死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塞莫上尉沉吟道。
“我也想知道,”我说,“于是我在电脑上查了他和丹尼尔斯……”
“丹尼尔斯?”他突然问道,“谁是丹尼尔斯?”
“是另一个用同样方式结束生命的男人,”我说,“两人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居住在这里,都目睹过柯本柯夫二号星上的行动。”
“柯本柯夫二号,”他重复了一遍,“就是他们叫做尼基塔的那个?”
“是的,长官。”
“那倒挺有趣啊。”塞莫上尉说。
“怎么了,长官?”我问道。
“大约两年前,我在火星港上管安保,那时有过同样的事。四个男人抢劫一家餐馆,有个男的在等去泰坦星的航班,他决心赤手空拳和他们打。他还没走近,他们就打中了他。我们在这四个人伤害其他人之前制服了他们,可这男人中了太多子弹和能量脉冲,几个小时后就死了,”塞莫上尉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那时候,我得填张表格,也就是说得弄清楚被杀的是谁。我之所以要提这件事,是因为他在尼基塔上呆过。”
“伤病退伍?”
“是的,”他答道,“奇怪,对吗?”
“非常奇怪,”我说,“你知道那次是不是他第一回那样拼命?”
“不,我不知道,”塞莫上尉说,“我想你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吧?”
“是的,先生,是有原因的。”
“给我一分钟时间检查记录。我说过,是两年前的事了。”他激活电脑,调出我们正在讨论的文件,对死者的身份进行了调查。十一秒后,有了答案。克莱顿木藤僧二世曾经四次面临必死的境地。他仿佛奇迹般地逃过了前三次,命运之神在火星港上才履行了诺言。
“上尉,”我说,“如果我告诉你:西摩和丹尼尔斯也是几次拼命才成功的,你会怎么说?”
“我会说,他们在尼基塔上遇到了某种非常有趣的事,”他说完后,打印了一份柯本柯夫二号的材料,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说,“它的大小大概是地球的四分之三,重力更小,氧气有点少,但呼吸不成问题。我们在和帕楚卡联军打仗的时候,发现他们用尼基塔临时屯放军火,我们派了一小队人登陆,炸掉了屯兵处,双方都伤亡惨重。剩下的几个幸存者分散各地,我们花了大概三个礼拜的时间才找到了他们,最后,他们回到了大部队。那里有些动植物,但是没有人类,也没有帕楚卡人。”
“不知道上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说,“大多数在战争期间中弹的人都不会愿意重新经历战斗——这三个人却特地寻找这样的机会。”
“用你的电脑查找幸存者,然后再发问。”他说。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理报告,试着按照塞莫上尉的提示,找出尼基塔上的那些幸存者。帕楚卡战争已经结束,所有文档和记录都随之解密,但它们并没有派上多大用场。那时候,我们派去的是一个由三十名男女组成的秘密小分队。那场行动异常惨烈。二十五人在尼基塔阵亡,剩下的五个——其中包括西摩、丹尼尔斯、和木藤森——身受重伤。他们显然是分开了,每个人都设法依靠自己活了下来,直到几周后救援小组到达。我试着找到另两个幸存者。两人都曾向死神献殷勤,直到死神命中注定地与他们会面。
从两人的履历中,完全看不出格外勇敢或者格外愚蠢的迹象。除了丹尼尔斯的抑郁症,他们两人都没有因为情绪或心理问题接收任何治疗。据我所知,他们在退伍后都没有与其他任何人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