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条断腿的话不行,”她答道,“但那是可能的,不仅可能,而且自然。”
我一定是一脸怀疑,因为她补了一句:“感觉起来完全像是你希望的那样。”
“你最好再把衣服穿上,免得我做出什么很傻很傻的事情,再把自己的胳膊和腿弄坏。”转眼之间,她又重新把衣服穿上了。
“这样好点?”她问道。
“至少安全点了。”我说。
“你去沉思吧,我要开始为你做早饭了,”她一边说,一边扶我走到了树影下,然后回到定居泡里去找H口粮。
我一动不动地坐了几分钟,想了想自己听到的一切。我得出了一个至少在当时显得惊人的结论——她就是我梦中的女郎。她是个绝色美人,至少我觉得是。我们有许多共同爱好,她对这些爱好的热情和我相当。和她在一起我觉得舒服,得知她其实是某种异类后,我还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一半烦恼。如果她只有在我出现的时候才是瑞贝卡,那也比从来没有一位瑞贝卡要好。而且,她喜欢我,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我,她不会这么说的。她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只碟子,里面盛满了大豆制品。在她的烹饪下,这食物成了外观和口味都与大豆截然不同的制品。我把碟子放在地上,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没有把手抽回去。”我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她的手。
“当然不用啦,”她说,“我是你的瑞贝卡。我喜欢你的抚摸。”
“我也没有把手抽回来,”我说,“也许这有点儿更加奇怪吧。我坐在这里,抚摸着你,看着你,闻到你在我身边,完全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什么样。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她弯下腰来吻我。如果这感觉和被人类女性亲吻有什么不一样,我也肯定感觉不到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我吃了早餐,我们聊了一早上——关于书本、关于艺术、关于影院、关于食物,我们的兴趣共同点大概有一百项。我们聊了一天,到晚上还在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在半夜醒了过来。我侧身躺着,她在我身边缩成一团。我感觉腿上有什么温热平坦的东西,不是绷带。那好像是在……说“吸”太难听了,应该是“抽取”……从我的腿上抽取了一点感染液体。我有一种感觉:这是她身上某个我看不见的部分。我决定不去看。等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收集木柴,准备给我热早饭了。
我们在那个营地过了七天世外桃源的日子。我们聊天、吃饭,我开始拄着她做的一对拐杖行走。她有四次告辞跑开,我知道她一定是收到了空气中的另一条求救信号,但她总是几分钟后就回来了。在七天结束之前,我就明白:尽管折了腿、碎了胳膊,这七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
第八天,那是我在尼基塔上的第九天了,我和她一起缓慢而痛苦地回到了飞船将在第二天早晨接我走的地点。我在晚饭后设置了我的定居泡,几个小时后爬了进去。沉沉睡去的时候,我感到她在我身边躺下了,这一次衣服的错觉消失了。
“我不能,”我不开心地说,“我的腿……”
“嘘,”她小声说道,“都交给我好了。”
我全都交给了她。
我醒来的时候,她正在做早饭。
“早安,”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定居泡里出来。
“早安。”
我—瘸一拐地走过去吻她:“昨晚谢谢你。”
“希望没有碰坏你的伤口。”
“有的话,也值得,”我说,“飞船还有一小时不到就要来了。我们得谈谈。”
她看着我,等着下文。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我说,“对我来说,你就是瑞贝卡,我爱你。飞船没来之前,我得知道你是不是也爱我。”
“是的,格莱,我爱你。”
“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是想走的,格莱,”她说,“可是……”
“你以前有离开过尼基塔吗?”我问。
“有,”她答道,“每当我感觉到和我有过关联的人的身体和情感上正受苦的时候。”
“可你总是会回来?”
“这是我的家。”
“你在西摩离开尼基塔后去看过他吗?”
“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我说,“你要么去过,要么没有。”
“好吧,”她不开心地说,“我要么去过,要么没有。”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对我说谎。”我说。
“我没有说谎啊,格莱,”她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搭在我没有受伤的肩膀上,“你不明白连接的工作原理。”
“什么连接?”我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