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气流吹来,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一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四肢好像被吸在地上,脑子成了一块石头。
(火——深红色的火焰夹着浓烟卷过草原,狂吼着奔过牧场,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向布罗克普劳飞奔而来,街上的人四散奔逃,吓坏的囚徒大叫着拍打起囚室的墙壁,死亡正掠过牛栏上空。)
我一惊,坐起身来,喘吸着火热的空气。还在夜里,地面开始变凉,我却踉踉跄跄地走出草地,尽快地朝镇上走。又一个趔趄让我清醒了。我又开始奔走起来。手插进兜里,把箭头抓出来撒在地上。突然想起了那些草原上的箭头。那个太阳圆盘映着第一道曙光。深深的魔力,古老的魔力,真正的魔力。希厅布尔,那个伟大的轮回勇士,在魔鬼舞部落里被杀了,想在一头水牛里托生,又小说被人抓住了,七年前被杀死,现在魔鬼舞的人控制着轮回,在一个神圣的地方。
我在牛栏后面的围墙外就能听见那头动物窸窣声和呻吟声。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前面。枪手正在打盹。我手里攥了块大石块,对着他的头狠来了一下子。另一只手去夺枪时却把这只手挡了一下,竟没打晕他,我拿到了枪他也醒了,接着就疼得叫起来。他的声音又尖又高,像个姑娘的。他跑去找埃里克森,我奔到大门前,用两只桶把门闩打掉。
水牛站了起来,甚至在月光下我都能看见他犹豫着。“迪格斯?”
他太大了,出不来门。
“快点!”我大叫着。“用头撞那该死的墙!”
铁栏杆分在两侧,墙却没被它的头打败。
“太弱了……”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开始用枪托砸墙。我们一起对付一个地方,他一下我一下,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只有一头虚弱的水牛或一个人能被这堵墙挡住,但一头虚弱的水牛和一个人就能冲过这边界了。
外面人声嘈杂,火把摇曳,埃里克森大叫着要我的命。
像骑马一样自然,我抓了满把的水牛毛,一攀就骑到水牛背上,我大叫一声“跑!”
普里斯特在围栏里圈了三个多月,又饿又热。他跑起来却像一条猛猎犬。我们犁倒了埃里克森的打手,举火把的人也四散奔逃。火光不见了,接着什么也不见了。耳边风声呼啸着,我在普里斯特瘦骨磷峋的背上被疯狂地颠来颠去。我拼命抓着他的皮毛像抓住生命一样。一大片凉丝丝的东西溅到身上,我已在水里了,并且在往下沉。我恐惧得闭着眼睛手足无措,只机械地用脚蹬着水浮到水面,吐出水吸口气。水流把我冲回布罗克普劳,我试着凭感觉划水,却只在原地绕圈。下游火光更明亮,埃里克森把手下人安排在岸边,揣着枪等鸭子爬上岸来。过了好一阵才散去了,只有天上的星星闪耀不止。我撞到一堵黑乎乎的墙,我伸出手去想扒住它,手指缠进温湿的毛里。我让普里斯特把我拖到对岸,又拖出水面。
我几乎看不见他,镇子那边一片漆黑,但我能听见他便咽地喘着气。他也许感觉比我还糟,真难以置信。
他呼哧呼哧地说,“我们回到对岸吧,我们藏起来。”
我们藏在距镇西一英里远,河南岸四分之三英里远的蒿草丛里。那时埃里克森也许已经组织起追踪小队,一遍遍地扫荡呢,但内布拉斯加的草原是世界上最妙的地方,在那你会丢失本不想丢失的东西。
一旦我适应了,骑在水牛背上去北普拉弟市不算最糟的方法。当然了,杰克逊。普里斯特开始补充他以前缺少的食物是比较容易的,他突出的脊骨也藏在背上一厚层脂肪里了。
我真惊讶他对草叶和草籽有那么大的食欲——我猜测他是因为有了水牛的硬颚——却没想到在他以前是自然学家时就能找出一些我也能吃的植物。我用火石箭头和手绢点着了火。普里斯特甚至帮我狩猎,他会给粗心大意的野兔和鹌鹑致命的一踢。
终于摆脱了埃里克森,我们可以自由交谈了。听了我的计划,他也想加入科迪上校的马戏团,而且他会驮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