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内布拉斯加我遇上一件怪事。那是我遇上的所有事中最怪的了。但是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候,当我的雄心壮志都用在一些琐碎事上时,我能帮助一头会说话的水牛确实是我这个30岁的流浪魔术师所遇上的最奇怪的事了。
故事开始于1896年9月14日布罗克普劳车站。火车留下我驶向科尔尼,我独自思量着眼前这座脏兮兮的小镇的丑陋景象。从我站的湿漉漉的月台上看去,一英里长的小镇尽在眼里,正当中午,过分拥挤的人群使它看起来不只是一个小农镇了。路上尽是淤泥尘土,在人和马匹的脚下任意踩踏,在这正午的炎热里灰尘都懒得飞扬起来。
它真是个不起眼儿的小镇。但由于它有会说话的水牛,便引来大量的人群。他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们。
我摸了摸胸前口袋里手绢包着的一枚二十五分的辅币,还是决定不吃中午饭了。我最好的赌注就是立刻干活。如果运气好,我会从这群人中挣到足够的钱在这三家旅馆中的某一家住一宿呢。这样想着我便向镇于最西头的那一大群人走去。
谁知道呢,我想,没准我还能挣够钱买到去北普拉弟的火车票呢,这样我就不会陷在这个破烂小镇里,在科迪上校回到北普拉弟之前到达那儿了。
这热浪真要命。我一头扎进一家食杂店的布篷下面,放下那只印有佐罗亚斯特尔大帝绿色字母的小皮箱,坐在上面,看着人群聚集在大围墙外。我在远东格兰蒂岛时就听到会说话的水牛这一谣传。我知道这是我最好的挣钱机会,它会使我有钱去北普拉弟,这样我水牛比尔就回家了。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努力学会狂野西部的表演,那也许是最后一次演出了。
当年轻小伙子可以半价就表演时,没人请一个四十岁的变戏法的。当我离开奥马哈州立马戏团时乔治对我还算亲切,他让我保留了我的小皮箱和变戏法的道具。
我拍了拍这个旧皮箱。如果行李没被没收,我现在早到了目的地了。
我不能光坐着,热不热都不能。带着钱的人对我的吸引就像蜂蜜对蚂蚁一样。两分钟后,我走进最密集的人群里,戴着我的绿丝帽和腰带,大喊着我要变的魔术是伟大的佐罗亚斯特尔在维多利亚女王和神圣罗马大帝面前变的。人可真多啊!这些人是来看水牛的,他们并不只是闲逛,而对于增加狂欢会气氛的活动是欢迎的,这欢迎由他们数出的钞票来衡量,我就在那足足收了三个小时的钱。
这个场地本身就像一个模样很怪的小城镇。高高的砖墙没涂漆,看起来像害了软骨病,墙上有一行褪了色的红色手写体字“希厅布尔的鬼魂转世成了一头会说人活的水牛!”
大声招揽顾客的是一个红脸汉子,说话时带着瑞典鼻音。穿得却不像瑞典人那样花哨。人群进进出出,看来这幻想让他们很开心。
“真不可思议!”
“一定是那个枪手在说话。”一个男人抱怨地说。
“应该有人喂喂那个可怜的东西,”一个女人说。
“你相信他对卡斯特做的事吗?”
我必须承认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大了,我很想看看希厅。
布尔的鬼魂对我说话,便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好吧,即使它是个假货,它毕竞是一头水牛。花两毛五辅币看一头真水牛还算值得的。于是我拿起包,脱下帽子和腰带带在身边。走向大门时,我摸了摸刚挣的钱,解下手绢拿出一枚辅币。
起先,我所能看到和闻到的只是一大群进进出出的人和他们的气味。围墙里的场地不过一个地下室大小,太阳直射下来,这里那里不时传来人晕倒的尖叫声,孩子们的叫喊声。
接着我看到一圈铁栏杆围起的一小块地,外面由一个带枪的小个子瘦男人把守着,他一言不发,总是用枪胡乱地点着众人。
我挤到栏杆边上一块干净地方,这才看见场地中心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这头水牛躺在干草里,瞪视着这一大群人。它的下颔动起来,出了些声音。但我却分辨不出它说了什么,周围是一片孩子的叫声,他们感到失望,一边叫一边朝这只动物扔干草。
我很失望。这个可怜的东西看起来甚至都不像一头真水牛,一头卡利尔水牛或爱维斯水牛。但我还是认为这个大个头瑞典人和他的戴枪的朋友能在这个州找到一头真水牛可算是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