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杰妮卡给他加上足够重量他才能先降到地面。然后到山涧下面去。他的触须缠绕在一起,几乎要被刮走了。如果气全充满。他的体积增到最大。他就可以载动她了。风向他张牙舞爪的,想把他扔进荆棘之中。地面真是太可怕了!
那降到地下又该有多糟呢?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来。如果现在她能够感应到,那么她就会告诉他这种感觉叫“害怕”。不管是人类还是德罗米德人在这种感觉之下应该都会退缩。不想下去了。可是阿奇把这当做了促使他继续向前的动力,因为正是这种感觉使得他觉得更高大。
在悬崖上,杰妮卡向他伸开双臂,并把嘴贴在他的外皮上,说道:“祝你好运,亲爱的阿奇,勇敢的阿奇。祝你好运,上帝保佑你!”不过阿奇听到的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而已,因为杰妮卡用的是自己的语言。他也没法明白她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手电筒发出一道强光,这是杰妮卡给他的。他看到下面凹凹凸凸的悬崖。想着如果他掉下去必死无疑。在他到达下面之前,假如他没有被完全摔个粉碎的话,必定还要先经过一番痛苦之旅。他趁还没有被风完全控制住之前,赶快从悬崖的边缘。开始收缩,然后开始降落。
他被恐惧的感觉包围住了,这种感觉是他前所未有过的。本质上,他还感到异常的清醒和警觉。是的,是人类让他见识到全新的世界。
在黑暗中,他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径直朝气味的方向而去。他的亮光照到那只怪兽了,她趴在一个陡峭的小坡上,气喘吁吁。他把自己固定住,然后用他懂的英语这样说:“我——是——来——救——你——”
死地逢生的伊拉抬头看看那只飞妖。月光很暗淡。她几乎认不出他来。她无比诧异,一下子清醒过来。敌人找到她是想继续使什么坏吗?
好!那就让我在战斗中死去吧,省得再忍受这种折磨。“来吧!”她声嘶力竭地喊过去。只要能再咬他一口,吸一口他的鲜血——记忆中他的血的味道真是好极了。此后那段难熬的时间里,她都在想:要不是有咽下他的几口血。她肯定没法撑下去。
但血的神奇效果已经消失了。她左右摇晃着,想摆一个最佳的防御姿势。但是夜晚来了,紧跟着痛苦在她全身蔓延开来。
她已经跳起来了,但飞妖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耳朵里听到他反反复复地叫喊着一句什么话:“我——来——救——你——”
好像是人类的语言?人类也对他做同样的事,就像对她自己做的一样吗?肯定是的。尽管他头上的光被身上的触须发出来的光掩盖住了。难道休一直以来同时和他们两个保持联系?
伊拉尽力想要说出一些什么。一些她自己的嘴巴和喉咙从来都不会说的: “你——想——做——什一么——滚——开——滚——开——”
飞妖做出回应。但她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同样,阿奇也不明白她的意思。伊拉想,他肯定是想下来确认一下她是否已经死去。要么就是想在她临死之前再嘲弄她一番。伊拉无力地抓住一根矛,但是已经掷不出去了——
可是这时候,从休那边传过来的信息,让她猛然理解了:“他想去救你的。”她也解释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可能的!但是——飞妖真的在这儿。伊拉几乎快要昏迷,但是她清楚记得飞妖可从来没这么耐心过。
最不济也就是死了。还能怎样?她躺回乱石之中。飞妖到底是她的救星还是厄运,她决定听天由命。她觉得自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那个球体盘旋着向她靠近,她感觉到一阵凉风。她暗暗想道,也许对他来说这里也是噩梦吧。他开始说话。想向她解释什么。但是她自己伤得太重了,只能努力地听着。她用手围拢在口鼻上,心里想:他是否能明白她的动作呢?
也许吧。他犹豫着。慢慢朝她靠近。她一动不动。直到他的触须拂过她的身体了,她还是一动不动。
他的触须滑过她的身体。然后抓紧她。疼痛让她眼睛有点模糊了,但是她还是看清了他在膨胀增大。他要把我带上去——去见休吗?
他起飞时,她的刀伤开始又痛了。她尖叫着。昏厥过去了。
当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头上是红光闪闪的天空。一个人类蹲在她身旁对这一个小小的盒子说话。那一端回过来的声音是休的。还有,旁边躺着飞妖,他已经缩小了,抓在一个树丛上。大风怒号着,急剧的雨点泼洒下来。可是她失去的,人类也无能为力了。
记忆中的——也就是她听说的,还有她自己亲身尝到的——“飞妖的血可以救我的命。飞妖的血,如果他肯给的话。”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样说出来了,或者只是在心里这样想着。因为她又昏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