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舱室的门关了,甘斯与世隔绝,他毕恭毕敬地立正,像根生铁柱。从某处传来尖细的呜呜声。
莱耶尔心无二用。他眼望仪器的面板,揿下按钮,扳动杠杆,转动旋钮,又拉开控电板上的一个电闸。他抬头望望天花板下面那根电缆和高压绝缘瓶,合上控电板的开关。
两声沉沉的闷雷,震耳欲聋,除莱耶尔外谁都被吓了一跳,轰隆声随即转为嗡嗡声。
恰纳先生目不转睛地望着时间指示器,日期在飞快变换,融成一条光带。月份也在一个接一个地飞快闪过,年代从当年向前移动,越来越快,最后全都化成不可辨认的光带。
莱耶尔凝视地图,把黄色的光斑导向北部米德莱克斯省的边界处。然后一只手转动摇把,另一只手按下杠杆。他的动作既快捷又自信。
时间指示器重新分辨出数字和日期。运动转慢,1683……1682……12月,11月,10月,9月,8月……21日,20日……16日……
莱耶尔的手在键盘上飞舞。“8月3日”慢慢爬了上来,又化为8月2日,时间开始凝固。莱耶尔拉下杠杆:“真见鬼!”他再次拨弄外关,调整频率,按动某个电钮。
日期又在起变化:8月3日,4日,5日……一直变成8月9日。“很好。”莱耶尔轻松地吐了口气,他倾身向前,将手控改为自控。
咝……舱门开了
谢费恩过去一看,里面有股奇怪的气味,甘斯影踪全无。谢费恩感到身上似乎有种蚂蚁在爬动的感觉,但他努力稳定情绪,并报告了情况。
“我的情况相当拮据。”莱耶尔的态度较前和缓,他在用咖啡款待客人,茶具五花八门,极不卫生。
“资金已经耗尽,而工作只完成了最主要的部分,就是这台设备。目前经济捆住了我的手脚,我需要更新装备,也就需要现金。以前的那些人简直把这里当成慈善机关,光拿空话搪塞我。”
“前面去过哪些人?”恰纳先生探询说,“您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我在本子上记过,”莱耶尔说,“但马上背不出来。好像有个叫威廉克莱菲德的,还有……西德尼怀因堡,另外一位叫彼斯多里切克。噢,不错,有个脱逃的在押犯,叫什么来着?是费尔契还是维尔契?”
“有西德尼怀因堡吗?”恰纳先生惊异地重述,“原来他上那儿去啦!”
“怀因堡先生吗?不错,我特地为他选择一条去十七世纪法国的路,但他却只送来这两把十四世纪的破椅子。”
“您刚才提到的威廉呢?”
“哪个威廉?”
“威廉克莱菲德呀,他到哪儿去了?”
“噢,是他?他要求寻个安身之处作为避难港,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哼,他是抢了银行的,他随身带上什么没有?”
“他手不离一个提箱,不过与别人不同,很爽快就预先付了钱,还赌咒说一两个星期再回来结帐,然而一去也杳无音信了。”
“他上哪儿去了?”
“他去了公元1350年,至今还留在那边。”
“告诉我,”恰纳先生说,“为什么我们必须在这里等那么久?甘斯在那儿要呆上好几个小时,等的时间不能缩短点吗?”
“这一点我还在努力,”莱耶尔说,“我研究过这个课题。目前在那里逗留四个小时,那么这里也得化上同样的时间。这里需要保证绝对的精确性,使旅行者立即能回到当前的年月日,分秒不差。千头万绪哪,恰纳先生。”
莱耶尔眼中幻出奇异的火花:“我要使人们能看到金字塔的最后一块石块是怎么安上的,能看到大火中的罗马,看到匈奴人血腥的侵略,看到米开朗其罗如何雕塑雄伟的大卫,看到拿破仑的滑铁卢战役!”
谢费恩呷了一口劣质咖啡。
咝……舱门自动关上,三个橙黄色的灯光一个接着一个亮起。莱耶尔走到操作台前,年代又起了变化:1690,1691,92,93,94……
均匀的低鸣重新转为刺耳的尖啸,人人耳膜发胀……但尖啸很快又变成滚滚雷鸣,接着一切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