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情,人世沧桑,往事只能随风而去,波朗深深地叹息着。
波朗租下了给他写信的保罗太太家的一座空房子,他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波朗再次感谢保罗太太帮他找到了故乡,他对保罗太太说自己是个孤儿,从小漂泊在外,今天第一次回到故乡来,善良的保罗太太对他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你想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吗?我还可以帮你介绍工作。”保罗太太请波朗吃了第一顿饭,新鲜的豌豆汤和莴苣苗再加上香洌的果酒,这些家常食物又使波朗想起了他梦中的情景,波朗忍不住流下泪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波朗走访了镇户籍处,查看了堆积如山的旧户籍。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当地的户籍只保留30年,220年前的人根本无处查找。
他又去参观了小博物馆,详细地看那里的展品。在介绍独立战争的展室里,波朗看到了这样的记载:200多年前,阿巴拉契亚山地曾是独立战争的一处主战场。由于这里贫瘠荒凉,环境恶劣,战斗打得很艰苦,独立战士们伤亡惨重。据不完全统计,劳伦斯镇牺牲在独立战争中的烈士共有30多位,他们多是25岁以下的青年。
文字下面,是30多位烈士的简单生平,波朗仔细看了每一个名字,姓鲍里斯的有两个:一个叫做克森鲍里斯,牺牲时22岁;一个叫做埃里鲍里斯,牺牲时24岁。
“我究竟是哪一个?”波朗深情地抚摸着这一行文字,他的记忆又在两次生命里交错,他心中迷乱不堪,身体也摇晃起来。
“年轻人,你不舒服吗?”朦胧之中,一个亲切的声音响在耳边,一位中年工作人员扶着波朗坐在长椅上。
“不,我很好。我只想知道到哪里能找到这两位鲍里斯的家人?”
“这要去户籍处问。220年了,怕是他们早就不住在这里了。”中年人一直关切地看着波朗苍白的脸。
“是啊,你说得对,220年过去了。”波朗对中年人吃力地笑笑,谢过了他的好意。220年的时光又一次割断了波朗的思绪。
“那么他们的坟在哪里呢?”波朗又想到一个问题。
“怕是都在他们牺牲的地方,他们都死在离这里很远的战场上,一定就地安葬了。你为什么问这些?”
线索再一次断了,波朗距离他的目标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却又偏偏无路可行。波朗站在这片他曾经熟悉的土地上,怅然若失。
5.遥远的外祖父
转眼20多天过去了,波朗已走遍了劳伦斯小镇,保罗太太也帮他走访了很多人,还是没有发现两位鲍里斯烈士的家人。更糟的是波朗的旅费快要用完了,如果再住下去的话,波朗怕是连保罗太太的房租都付不起了。
“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一定要找下去,否则我会抱恨终生。”波朗经过一个个痛苦的不眠之夜后做出了决定。第二天一早,波朗对保罗太太说,他很愿意在镇上找些零工来做做,因为他不能老这样闲逛,他要找些事情来干。
保罗太太把波朗介绍给一家人,这家的主人名叫山坎,有一个很大的堆放干草和谷物的仓库。山坎准备把仓库彻底地修理一下,因为今年他家的牛增多了,需要存放更多的草料。
波朗在山坎家干了一个多星期,每天他都和山坎爬在仓库顶上,把有裂缝的木板取下来,换上新的木板和谷草。
这一天,山坎又买来几块木板,要波朗和他一起从街上扛回来,他要在仓库里做一个搁架堆放杂物。因为天气热,波朗就脱去上衣,扛着板子穿街而过。
就在波朗最后一次扛着板子走在街上时,路旁一个闲坐着的披着蓝披肩的老婆婆喊住了他:“小伙子,请你等一下!”
“老夫人,您要我帮忙吗?”波朗放下肩上的东西,擦着满头的大汗。
老婆婆走到波朗身边,揉了揉眼睛,认真地看着波朗的后背:“真奇怪,怎么这么像呢?”老婆婆边看边咕噜着。
波朗知道老婆婆在看他后背上的红痣,他笑笑说:“从小留下的,很像一棵松树!”
“当然像松树,否则我就不看它了。”老婆婆说出一句让波朗很感意外的话,她伸出手来,认真地摸摸波朗的红痣,“连长的地方都像,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老婆婆的话越说越奇怪。
“谁?我和谁相像?”波朗头皮一炸,浑身像泼了凉水一样猛一激灵,“你看过和我很像的人吗?”波朗的声音抖起来,他预感到自己可能会抓住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