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早就死了,确实是在他们死后才有的我,您快告诉我他是哪个鲍尔斯吧!”波朗怕她又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了。
“是埃里鲍尔斯,今天我想了一下午,就是这个名字。”老纳西这回没有睡过去,她看着棚顶想了一会儿,坚决地对波朗说。
“那么我叫‘埃里鲍尔斯’了,我就是那个死在战场上的埃里鲍尔斯?”波朗受了雷殛一样木呆呆地看着老纳西。
“别这样看着我,我没说错,你像埃里鲍里斯。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我敢肯定,你一定很像他,因为你身上的那块痣和我婶娘的外祖母提到的一模一样。”
“婶娘,您的婶娘?我好像有些糊涂了!”波朗眼前的一切又迷失在雾里,他又看到那些在院子里喝酒唱歌的人们,还真切地听到一个姑娘清亮动人的歌声。
当天晚上,月色如水。老纳西的院子里,就在波朗看到有人唱歌喝酒的地方,老纳西摆上了一张粗木桌,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和新鲜的蔬菜水果,鲜奶蛋糕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一切都像波朗恍惚中看到的场面一样,只是院子里不再有鲜花,那200多年前的花早就凋谢了。
6.老纳西的故事
“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喝下几杯红酒之后,85岁的老纳西打开了话匣子,“这些事情要从我的婶娘说起,她是一个好人,愿她的灵魂在天堂里安息。”老纳西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老纳西的婶娘名叫格菲亚,因为老纳西从小失去父母,一直和叔叔婶娘住在一起。婶娘格菲亚没有女儿,很疼爱纳西,纳西常把格菲亚婶娘叫做妈妈。
“格菲亚妈妈常常带我去看她的外祖母,很老的一个外祖母,名字叫做斯塔夫人。斯塔夫人有一座很大的木房子,那里很凉爽,我和格菲亚妈妈在那里度过了好几个炎热的夏天,也听到了很多关于斯塔夫人家的祖先的故事。那个叫做埃里鲍尔斯的人,就是斯塔夫人的外公,也就是格菲亚妈妈的妈妈的曾外祖父。”
老纳西边说着,波朗边扳着手指去算。这里面的人物关系太复杂了,从埃里那代算起,到了老纳西这里,已经有了6代人了。
“老斯塔夫人差不多有90岁了,但她记忆力一点没衰退,还是很喜欢给我们讲她的过去。她对过去的事记得很清楚,老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你老了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老纳西又喝下一杯酒,亲昵地点点波朗的鼻子说,“如今,在这个镇子上,也只有我还记得这些往事了。”
“是的是的!纳西夫人,后来怎么样了呢?”波朗生怕老纳西喝得太多而误了事,悄悄地把酒瓶移到桌下去。
“老斯塔夫人常说起她的外公,但是她没见过他的外公,她只是从她母亲那里知道一些外公的事情。她的外公和外婆结婚不过两年多,外公就上了前线,那时斯塔夫人的妈妈索虹刚刚1岁,等索虹再见到她父亲时,她的父亲已经受了重伤回到了家里。那是独立战争时期,那场山地之战打得很艰苦。”
“那么说我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家里的?”波朗听得恍惚迷离,他几乎看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他的眼前日月飞度,乱纷纷一片星光。
“你?你死在谁的家里?”老纳西听到了这句话,吃惊地问。
“啊,我是说那位老外公,他是死在家里的吗?”波朗费了好大的劲拉回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要太失态。
老斯塔夫人的母亲索虹,在她父亲埃里鲍里斯回家养伤时,才知道自己也和别的孩子一样也有父亲,只是他的父亲生命垂危,几乎不能和女儿说上几句话。但两岁多的索虹还是记住了父亲的一些事,特别是记住了父亲的后背上有一块红色的痣,那痣就和长在你背上的一模一样,活像一个小孩子画的松树。那时,垂危的父亲常常让自己的女儿坐在床边,父女二人默默地拉着手,索虹就用手一遍遍描着父亲背上的松树,她因此深深地记住了这棵松树。
“几个月后,埃里终因伤口感染而死去了,那时小镇上的人还没学会做手术。埃里到死都没有取出胸口的那颗子弹,埃里死得很痛苦。”
“啊!”波朗听老纳西讲到这里,忍不住痛叫一声,他分明感到那颗子弹嵌在他的胸前。他胸前的皮肤溃烂破裂,鲜血淋漓。
“你怎么了小伙子,要不要再喝一杯酒?”老纳西摸索着,要去给波朗倒酒,但她摸了一个空,波朗早把酒瓶藏在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