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应募参加太空特警队的决定,是彻头彻尾地错了。
特警队里的这伙人,个个单调乏味。他们仅仅把我当作钝齿轮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轮齿。是的,我当然只是特警队里的普通一员,可我怎么会和这伙人为伍,连我自己也搞糊涂了。当然,要说真的糊涂,其实也不糊涂,因为一切记忆犹新。在这个齿轮上,我和其他的轮齿一起旋转,他们的轮齿却直刺我的心。
我们最后在一颗小行星上着陆。这是一颗小行星,那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附近有哪些行星,甚至连在哪一个星系也一无所知。这里的一切都是绝密的。很显然,太空特警队总部就设在这儿。警察学校的基地也在这儿。
警察学校我倒挺喜欢,要不,我早就逃跑了。警察学校里的那些教官,都是老古板,但他们教的材料我喜欢极了。
我全身心地投入,激动不已。这时我才认识到我以前的那些行动,简直是幼稚可笑。如果我能运用现在学到的那些技术
和工具,我肯定比以前强十倍。这种念头未免使我学习分心,但在我情绪沮丧,神情黯然时,这种念头却老是在我的心中萦绕,在我的耳际回响。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非但单调乏味,简直可以说是死气沉沉。我要花一半时间查阅档案。特警队有数不胜数的成功案例,也有极少几个失败的案例。我头脑里一直在考虑逃跑的问题,但同时又不得不怀疑,目前我是不是还处于所谓的“考验期”——考验我是否能坚韧不拔,坚持到底。我只得忍耐,尽量掩饰自己烦闷的情绪,并开始对周围作仔细的观察。现在我既然逃不出去,就全心投入。我想,我总有办法来结束这种劳役的。
事情当然不太容易的,但我是找到了办法。我追寻了每一个案例的来龙去脉,几乎令人昏昏欲睡。但这没关系,这些档例有时读起来也令人兴趣盎然。
当课程进行到开锁和打开保险柜的作业时,我可是一等的行家里手了。英斯基普私邸的门锁装有老式的鼓形制栓。开这种锁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进门的步骤我肯定没有打乱。尽管我进去几乎悄无声息,但还是给英斯基普听到了。灯光突然大亮,他坐在闯头,举着一支0.75口径无后座力手枪,对着我的胸口。
“你该放聪明写,迪格里兹。”他怒吼道。“竟敢夜里潜入我房间,你会被一枪打死的。”
“不,不会的。”我说。
这时,他已把手枪塞到了枕头底下。“像你这样什么都想知道的人,肯定会先问后开枪的。而且,像猫这样无声无臭走进你的住宅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如果你的警戒幕一直开着,我完全可以先打电话告诉你我要来。”
英斯基普打了个哈欠,从床头的自动供水机取了一杯水。
“我是太空特警对的头儿,但我并不就是特警队。”他边喝水边说,情绪有些伤感。
“我也得睡觉。我的警戒幕只为紧急呼叫开通,不能给手下普通工作人员使用。”
“你意思是说,我只属于你手下普通工作人员之列咯?”我问,竭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你想把自己归于哪一类就归于哪一类吧。”他咕哝着就躺倒在床上。“现在,你给我出去,明天早晨办公时间到办公室来见我。”
他现在得由我来摆布了。他非常想睡觉,但我会叫他立即清醒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我边问边把二张油光发亮的大照片伸到他长长的鹰钩鼻下。他的一只眼睛慢慢睁开了。
“是一艘大型战船,好像是帝国宇航舰队的战斗飞船。行了,你给我走开!”他说。
“半夜里在睡梦中能猜出个大概,已经挺不错了。”我对他说,语气中显露出一种欢快的神情。“这是帝国后期的一种战船,是属于军阀级的。毫无疑问,这是迄今为止所制造的火力最强大的宇航战斗飞船。战船上的阶卫屏幕火器排列有半英里长,今天的任何舰队一遇上它,立即会化为放射性灰烬——”
“事实是,最后一艘这样的巨型飞船已在1000年以前销毁了。”他口齿含糊,急欲睡去。
我弯腰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说得既柔和又清晰,尽量不使他有任何误解。
“对,对,你说得完全正确”我说。“不过,如果我告诉你,有这样一艘巨型战舰正在建造之中,你大概不会没有一点兴趣吧?”
啊,看到他那样子真是够有意思的。被子推向床的一边,英斯基普滚到床的另一边。他动作迅捷协调,一下子从平躺的姿势跃起,笔直站在墙边,神情十分紧张。
他在灯光下仔细审视着战舰的照片。因为刚醒来,还穿着睡裤,他显然难以相信。看到他削瘦的小腿上直起鸡皮疙瘩,真叫人觉得可怜。他的腿很瘦弱,但他的嗓音却铿锵有力,两者形成了显明的对照。
“谈谈吧,该死的迪格里兹,快说吧!”他吼叫着,“这见鬼的战舰究竟是搞什么名堂?什么人在造这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