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可怕的呻吟声从壁炉前面传过来,“天哪,我觉得我摔成脑震荡了。”
玛莲跪在她丈夫身边呜咽着,“亲爱的,可怜的宝贝,你怎么了?”
我看了看我搂着的女人──一个令人畏惧的、肮脏的老巫婆,红眼睛深深陷进去,头发就象蛇发女妖美杜莎的一样。我啐了一口,厌恶地转过身去。
“亲爱的,”巫婆哭叫着,“是我──苏珊呀!”
满屋子是呻吟、悲叹和讨水要饭的哀嚎。突然,屋子里冷得怕人,而就在片刻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是在赤道上呢。
“谁拿了我倒霉的手枪?”警察阴沉地问。
一个刚才我没注意到的给电报局送电报的孩子坐在一个角落里垂头丧气地翻着一迭电报,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打了个冷战。“我敢打赌,现在是星期天早晨了,”我说,“我们在这里过了十二个小时。”
那个送电报的孩子象被雷打了一样,“星期天早晨?我是星期天晚上到这里来的!”他环视了一下客厅,“简直就象布痕瓦尔德的新闻片一样,对不对?”
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年轻的童子军小队长成了那天的英雄人物。
他把手下的队员排成两行,象个老兵一样给他们大声说了话。
在我们其余的人奄奄一息、到处倚着、躺着、呻吟着、哀诉着饥渴和寒冷的时候,他们生起了炉火,送来了棉被,给弗雷德的头部以及其他人身上擦破的伤口作了包扎,堵塞了破窗子,煮好了咖啡和可可饮料。
电力供应中断、欧福关闭后的两小时之内,屋里就又暖和起来,我们吃上了饭。呼吸道严重感染的病人──那些连续二十四小时坐在破窗户前面的家长们──都注射了足量的青霉素,并且被送进了医院。送奶的人、送电报的小孩和警察谢绝了医疗,各自回家;童于军小队队员潇洒地向我们行过礼就告辞了。
现在只剩下原来参加实验的六个人──刘,弗雷德,玛莲,苏珊,艾迪和我。原来,弗雷德虽然外表上界青眼肿。遍体鳞伤,其实并没有脑震荡。
刚放下碗就睡着了的苏珊现在又醒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幸福,”我对她说,“无可比拟的、延续不断的幸福──可以用‘千瓦’来度量的幸福。”
刘哈里逊活象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满脸浓密的胡须,眼睛发红;他躲在屋子角落里发狂地写着什么。“说得好,可以用‘千瓦’来度量的幸福,”他说,“象交电费点电灯一样,花钱来购买幸福吧。”
“象得流感那样得到幸福吧,”弗雷德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刘没有理睬他。“这是一场斗争,懂吗?第一幅广告就要针对那些只懂得读死书的书呆子:‘花钱买本书,它可能使你失望;用买书的钱去订购六十小时的欧福吧,包你满意!’接着我们就用第二幅广告去击中中产阶级的──”
“大腿根儿吧?”弗雷德问。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口事啊?”刘说,“看你们的样子,好象实验失败了一样。”
“难道我们盼望的就是肺炎和营养不良吗?”玛莲问道。
“这个客厅里刚才的情景就是美国生活的一个横断面。我们使每个人都得到了幸福,”刘说,“不是一小时,也不是一天,而是一连两天,一分钟也没有间断过。”他十分虔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过,为了保护欧福迷们的安全,我们应当在欧福上安装自动开关,明白吗?只要预先把时间定下来,欧福就能在主人下班回家时自动打开,到吃晚饭时又自行关闭。晚饭后它再打开,直开到上床睡觉时为止。早饭后上班之前再开一段时间,然后还可以为妇女儿童们继续开放。”
他用手理了理头发,眼珠来回骨碌着,继续说道:“推销宣传的要点呢?上帝!这些要点就是:再也不用给儿童购买昂贵的玩具,用看一场电影的钱就能购买叁十小时的欧福,用五分之一瓶威士忌的钱就能买得起六十小时的欧福!”
“也可以买得起够全家服用的一瓶氰化钾吧?”弗雷德说。
“你还不明白吗?”刘疑惑地说。“欧福能使家庭和谐,能拯救美国的家庭。再也不用为看哪套电视和听哪台广播而争吵不休了。欧福会使所有的人都心满意足。我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令人感到枯燥无味的欧福节目是绝不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