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做有先见之明。人们毫不例外都会这么干。我又堕入一阵暖雾般的静默当中,什么也不去思索了。这样沉醉了似乎有几秒钟的样子,又被新的来客的谈话打破了。今天回忆起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绝不少于六小时。
我记得,那响个不停的门铃声把我从陶醉中惊醒。
“我说你倒是进来呀!“我含含糊糊地说。
“我也刚说过,”送奶的人嘟咬着。
门敞开了,一个警察朝屋里看了看我们。“活见鬼,谁把牛奶车停在马路上妨碍交通?”他质问道。接着他认出了送奶的人。“啊哈!你难道不知道,说不定有人开车来个急转弯撞在牛奶车上撞死吗?”他打了个呵欠,那种愤怒的表情逐渐消失下去,代之以和蔼的微笑。“其实那种可能性也太小了,”他说,“我不明白我何必要提出这个问题?”他陪着艾迪坐下来。“嘿!小孩,喜欢手枪吧!”他从皮套里掏出枪来,“看!同荷比的一模一样!”
艾迪接过手枪,瞄准玛莲搜集的花瓶开了枪。一只高大的蓝色花瓶碎成一堆碎片,花瓶后面的玻璃窗也碎了。冷空气呼啸着从破窗口涌进来。
“他会当个警察的!”玛莲乐呵呵地说。
“上帝,我真幸福!”我说,有点忍不住想喊出来,“我有世界上最有出息的儿子、最高贵的朋友、最漂亮的老婆。”
我听到枪声又响了两次,然后就又陷入了天国的迷魂阵。
门铃再次把我惊醒。“我得向你们重复多少遍哪,看在上帝的面上,进来吧!”我闭着眼睛说。
“我也刚说完,”送奶的人说。
我听到许多只脚踏步走的声音,但我对它们并没有什么好奇心。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呼吸困难。原来是我滑倒了,几个童子军在我的胸膛和肚子上扎了营。
“你们要什么吗?”我问一个年纪很小的童子军。他那均匀的呼吸热烘烘地直喷着我的脸。
“我们童子军河狸小队需要旧报纸,可是忘记带了,”他说,“我们得把旧报纸送到一个地方去。”
“你们家长知道你们现在在哪儿吗?”
“噢,当然了。他们不放心,就都跟着我们来了。”他用手指了指倚着踢脚板的那一排男男女女。从破窗口灌进来的风雨劈面浇着他们,而他们却在不停地微笑着。
“妈妈,我有点饿啦!”艾迪说。
“唉,艾迪──你怎么能在大家都这样快活的时候叫你母亲给你做饭呢?”苏珊说。
刘又加大了欧福的音量。“怎么样,小孩,你感觉如何?”
“啊──”大家一齐喊道。
我再一次从昏迷中清醒时,用手去摸索我跟前的河狸小队的童子军,发现他们不见了。我睁大眼睛才看到他们和艾迪、送奶的人、刘以及那个警察正站在一扇画窗前面欢呼着。风在外面呼啸,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穿过破窗子把雨点象汽枪子弹一样射进屋里来。我轻轻摇醒苏珊,陪她一起走到窗前,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使他们这样欣喜若狂。
“倒了!倒了!倒了!”送奶的人忘乎所以地叫着。
我和苏珊正好赶上看见一棵大榆树被暴风刮倒,砸在我们的轿车上。大家一齐高声喝彩。
“乌拉!”苏珊大声嚷起来。我简直把肚子都笑疼了。
“把弗雷德找来,”刘急切地说,“要不然他就错过看谷仓倒坍的好机会了。”
“嗯──呀?”弗雷德在壁炉那边答应着。
“唉,弗雷德,你把机会错过了,”玛莲说。
“现在我们可真要开开眼了,”艾迪高声喊道,“这次该轮到电力线了。你们看,那棵白杨树已经歪了。”
那棵白杨树越歪越厉害,离电力线也越来越近。接着,一阵狂风扑过去,大树在一阵阵火花和一堆凌乱的电线中倒了下来。客厅里的电灯全熄灭了。
现在,只听得见风的呼啸声。“怎么没有人欢呼了?”刘微弱的声音问道。
“欧福机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