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的疼痛加剧了。而现在有一个陌生人正住在一个死人的房间里。路易丝太害怕了而不能向论道夫求助。太害怕了而不能尖叫,不能哭喊;太害怕了而躺在那儿不时地睡去,偶尔在夜里的酷热中颤抖。
“我很抱歉阻碍了你去另一个世界的行程,克伦肖先生。”魔术师盘腿悬浮在一个他画的白粉圈之上,屋子中央。屋里没有别人,他依旧装束整齐。
“两年之后,克伦肖先生,你就可以走了,与我的创造同行。”
魔术师琢磨了一下自已的话。他微笑了。他情不自禁地称之为他的创造,尽管他知道他只不过打开门让它进入到这个世界而已。魔术师大声地笑着,用深沉的男中音的声音嘲笑着他自己保有的虚荣心。
“我希望你不会介意有个旅伴,克伦肖先生。”魔术师知道他不能把持克伦肖先生多于两天。如果那样的话,克伦肖先生就会超越极限。那是他的逃避。很快他会适应他的新环境,并会意识到他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控制者。然后,他会离开……连同他的入口一起带走。了不起的伦纳德知道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他就活不成了。
他闭上眼睛看到了这个魔鬼。他目睹这团阴影潜近一个人,然后带着快意的残地杀死他。魔术师睁开双眼;眼里充满对死者的哀伤。此时,他的嘴里开始充满死者的带有金属腥味的热乎乎的血。魔鬼喝血像喝酒一样。魔术师不肯下咽,他为所有被魔鬼杀害的人哀伤。慢慢地,魔术师轻飘起来,浮在开着的窗子上。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滴落到裤子上,被吸了进去。当魔术师触到窗台,他张开嘴,把血倾倒在窗台上。一些溅起来落到地面,一些落下两层楼撒在地上,但剩下的被吸进木头里,把木头染成了红棕色,上面的天然木纹几乎看不出来了。魔术师知道它就要来了。他察觉到了死亡,魔鬼的自灭和它要杀的——魔鬼的召唤者。它很快就会来到约翰逊旅店。魔术师只盼它在两天之内到。
我已经奔波得太久了,魔术师心想,一切都要结束了,到我身上来,魔鬼——我的创造,我在等待着。
在黑暗中,他听到它在外面某地的尖叫。
雷纳多拉着妹妹悄悄地爬上楼梯。妹妹紧跟其后,还拖着玩具熊的手。约翰逊边看着《危害》边睡着了。路易丝和伦道夫在工作。对雷纳多而言,这是探险的时候。他从不愿到外面去,不管怎样外边总有些不对劲。在家里他感到安全,甚至自信。探险队以克伦肖的房间为日的地上了楼。
雷纳多并不想念他的父母。仅过了四个月,他就几乎想不起他们的音容笑貌了。他所记得的只是对他父亲的惧怕,他总是醉醺醺的。他还记得他妈妈的双手,总是不停地做事;洗衣、刷碗、做饭、织毛衣。当她不干活的时候,就把双手交在一起,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双手上,而要看看她的脸或听听她的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雷纳多总觉得对朱莉娅负有责任。现在他父母已经不在了,他真的对朱莉娅有责任了。他喜欢这样。
到了楼上,雷纳多看见克伦肖房间的门半开着,一束微弱的混浊的光从屋内射出来。这两个孩子背靠着墙,在走廊里无声地慢慢向前移动。很快,他们就到了门外。
“进来吧,孩子们。”魔术师为他们敞开房门。雷纳多拉着妹妹走了进去。他抬头看着这位穿着礼服的巨人,他看起来并不亲切。魔术师冲他们开怀地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美好的白牙。孩子们也回报以微笑。
“路易丝小姐说你是个魔术师。”雷纳多认认真真地发准每个音,尽量避免他所厌恶的口音。
“对,”魔术师说着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