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先生。”
我皱眉头:“你刚才说当她需要药的时候你就给她。”
“不,先生!”萨米纠正道,“我是说当她要吃药的时候我就给她。”
“她不是经常吃药吗?”
“只是在疼痛难以忍受的时候,”萨米踌躇道,“我不能完全理解‘忍受’的意思,但是我知道对她有害处。我的艾米丽时常处在痛苦之中。”
“我很诧异你知道何谓‘痛苦’。”我说。
“在某种程度来说,感到痛苦是不能正常运行或功能紊乱。”
“是的,但远不止这些。她从不描述她的痛苦吗?”
“是的,”萨米说,“她从来不提。”
“她长大并慢慢适应以后,她的麻烦会少点吗?”
“没,先生。”他停顿了一下,“有许多种功能障碍。”
“你是说她还有其他毛病?”我问。
立刻我们看到萨米过去的另外一个情景。同一个女孩,大约13岁,凝视着镜子中她的脸。她不喜欢她的样子。
“那是什么?”我问,强迫自己不转过脸。
“那是一种菌类疾病。”萨米回答。女孩试图用面霜和香粉掩盖在脸上蔓延的难看的斑点,但失败了。
“它是土生土长的吗?”
“是的。”萨米说。
“你周围肯定有很多丑陋的人。”我说。
“它没感染所有的居民。艾米丽小姐的免疫系统被其他的疾病削弱了。”
“其他什么?”
萨米急促地说出三四个我从没听过的疾病。
“她家里没有其他人得病吗?”
“没有,先生。”
“我们的种族也是这样。”巴洛尼说,“不时有劣等遗传的范例出生。”
“她不是天生的劣等人。”萨米说。
“哦?”我吃惊道,很少见到一个机器人反驳人类,更不用说外星人,“那她是什么?”
萨米考虑了一会儿。
“完美无缺。”他最终说。
“我敢打赌其他的小孩不这么认为。”我说。
“那他们怎么想?”萨米回应道。
忽然他投射出另一画面。女孩完全长大了,大约20岁。她全身裹紧,但我们还是能看到在她手和脸上由于所受的各种疾病带来的创伤。泪水从美丽的蓝眼睛里流出来,滑过瘦骨嶙峋羊皮纸般的面颊。她虚弱的身子因哭泣而受到严重的伤害。
全息图像中机器人伸出手,轻拍她的肩膀。
“哦,萨米!”她哭道,“我真的以为他喜欢我!他一直对我很好。”她停下,透一口气,泪流如昔,“但当我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手的时候,我感到他在颤抖。他对我的感觉就是——可怜。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可怜。”
“他们知道什么?”萨米回答道。
“不只他,”她说,“甚至农场的动物——当我靠近时也躲得远远的。我想没有人会愿意和我站在同一个屋子里。”
“我将永远不离开你,艾米丽小姐。”萨米说。
“答应我。”
“我发誓。”萨米说。
全息图像消失,萨米又呆若木鸡。
“他真的很关心她。”巴洛尼说。
“那小子?”我说,“如果关心她,他应该用个好的方式来表现。”
“不,当然不是男孩。是机器人。”
“别吹牛了,”我说,“机器人没有感情。”
“你刚才听到啦。”巴洛尼说。
“那是程序设定的反应,”我说,“他能有300万种反应任意选择。”
“这些就是感情。”巴洛尼坚持道。
“你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我说,“现在每时每刻你对我所说的就是他太富有同情心而不能卖掉他。”
“你是人。”巴洛尼说,“他也有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