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说他们的语言,发音不准的时候,他们就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他们讥笑他把头发剪成短短的罗马式;一天早上在他刮脸的时候,哥哥埃德文偷偷地走到他背后猛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脑,致使刀片划破了他的脸。后来他学会了背靠着墙刮脸,时刻小心谨慎。
他凡事提高警惕,但还是被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钻了空子,被他们戏弄。他们没有见过他打仗,就对他的剑术产生了怀疑;他们拒绝喊他老师。
他深知他的手臂非常重要,因为他再也不能容忍埃德文欺侮弱小的孩子了。一天早晨,埃德文用一把木剑在一个十二十岁孩子的头上、肩上乱打。他自己拿起一把剑三下两下就缴了埃德文的械。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孩子们一下子欢呼起来。
埃德加命令他:“把你的剑法教给我。”整个下午,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没有漏掉他说的每一个字。虽然他的剑法已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但他不可能在半天的时间里教会他们每一个动作。连续指导他们几个小时,他的肩膀剧烈地疼起来,这种折磨让他无法忍受。他想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竭以致干打不败这两个对手,那可太不明智啦。于是他开始收捡掉在地上的木剑,然后把它们送到小兵器库里,明确地示意他们今天的课上完了,他懒得用他那不连贯的萨克逊语向他们解释。
他脱下被汗水浸透的衬衣,俯在马槽上往自己头上肩上浇冷水。这时埃德加阴阳怪气地讥讽他:“除了这些新伤疤,你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啦。你从没打过仗吧?”
“打过一次,”他草草地说。
“他甚至没被鞭子抽过,”埃德文叫喊着,“他的背平滑得像婴儿的一样。”
“你要是有福气当王子那该多好啊,埃德文,”埃德加大笑着说:“想想看,国王的儿子是不会挨鞭子的!”
仆役弯着腰从马槽里捧起水冲洗头发,根本不理睬他们。他听懂了他们的话,但是他却不知道怎样用他们的语言反驳。他轻声地用他的家乡话发誓。
“大点声好让我们都听见,仆役,”埃德文说着也弯下腰来洗头。
他从侧面看着埃德文,用清晰的威尔士语说:“你是个恃强凌弱,说大话的臭猪。”
他们本来听不懂他的话,可是他说话的口气让他们觉得他太目空一切了。埃德文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到水里,他反抗着,埃德加连忙跑过来帮他的哥哥。他们俩一起按住他,过了一会,把他头抬起来,埃德文对他破口大骂,然后又把他按进水中,这次他们没让他抬起来。他挣扎着想喘口气,但他们仍然死死按住他。
他们没想到他会昏过去。过了几分钟,他醒过来发现埃德文正试着往他嘴里吹气,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喘息。
“你在干什么?”他气喘嘘嘘地问。
“想法帮你呼吸,”埃德文急促地说,“我不知道还有别的——”他抬起身子,然后两个人都气极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埃德文生硬地说,“你的肺活量都赶不上一只猫的,你在水里的时间还没有我屏气的时间长。”
剑客想起他在冬天里喘不过气来的情景,想起在收获的季节里他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潮湿的亚麻口罩防止灰尘进到鼻子和嘴里;想起他经常俯在冒气的容器上,使劲吸着热气里的薄荷味儿和芥末味儿来缓解他急促地呼吸。他不愿意对他们解释他的弱点,不想被他们讥笑。
“出什么事了,老爷?”艾夫瑞克的一个管家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问,“小子,你没生病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什么”他冷冷地回答。那人走开了。
他用手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拣起衬衣,这时埃德文扳过他的肩膀,面对面地对他说:“我救了你,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他反唇相讥道:“我差点丧命,所认我也不欠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