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什么?”
她目光盯着天棚说,好像菜单印在天棚上面似的。
“百威,散装百威,瓶装百威;米勒,里特;史里兹,嗯,考司……”
“干白威。”
“一杯?”她微笑着记下了,“你和别人住在城里吗?我没有看你开车来,挺怪方的。”
“我不住在城里,只是路过这里,但是今晚我准备住在这里,这是因为开车送我来的人给我讲了些叫我高兴的事。”
“是吗?”她看了看我,似乎有点不相信,“据我所知这里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噢,听说有人在这周围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长着古怪眼睛的动物。”我用眼盯着她,“一只熊,或许还是一只狼呢。”
她摇了摇头说:“这一带出的事我大都知道,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她眨了眨眼,整个脸都动起来了。
“我和政府方面有一定的联系,”我说,“同内政部有关系。我是研究生态学的。这事发生可能有一段时间了,你敢肯定你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我真的不知道,”她说,“哟,我得把你的菜单送过去,你不想在这儿坐上一夜吧。”
也许我就应当在这里住上一夜,早上醒来,外面下着雨,听到雨点落在屋顶上,或者看到大海中的地平线。我感到它的存在,可能在餐厅那堵墙后面一个远远的地方,在卡罗来纳漆黑的郊外。“他说的一定是在附近的哪个城镇。”我说。她回去把我叫的菜那张纸交给厨师,然后就走到记账旁边的一个椅子上休息。
窗外,夜幕降临,垦光闪烁。我记得今晚没有月亮。街道两旁所有的灯都亮了,人们三三两两来到保罗餐厅。我要的啤酒送来了,紧接着就把我要的菜也端来了,我不紧不慢地吃着喝着。
两年了。我早就该丢掉了。八周前就开不动了,那时我就该扔了。可是他们要四轮驱动汽车、卫星天线、两只狗,圣诞节和复活节期间来访的亲朋好友,我的想法要是能同他们的一样就好了。也许我应该做别的梦:每四年就买一辆新宝马车,各种信用卡把钱包塞得满满的。汽车旅馆当然不错,还有粉红色“火烈乌”可以坐,所有的不动产都放在前院。但是我永远忘不了家,永远是无法理解这里的人们做事的方式以及事情发生的方式。街道两旁的街灯呈桔黄色,柔和,在我眼里它像天上的星星那样遥远。
我吃完了饭,留下不薄的小费,到收银台付了款。
我问了一下往西边走怎么走,她说:“顺着这条大街,沿86号公路一直走,在信号灯那个地方穿过新希望公路,然后一直往西走就到了格林斯柏。”
餐厅外边很冷,我便把夹克衫的领子竖起来,还想从背包里掏出件衣服穿上。我几乎刚把保罗餐厅的门关上就听到门又开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了煎肉的滋滋声和洗餐具的叮当声。灯光下一个挺着啤酒肚,秃顶的人走进夜色中。他用眼斜看了一下灯光,看见了我便向我走来。
“你是萨拉的朋友?”他问,“我看见你从她的车子里出来。”
“今天下午才认识她,”我很礼貌地回答,心想他是不是萨拉的男朋友;看起来不像,“你是她的亲友?”
“邻居。”他说,瞬间我觉得这就是他要对我说的一切。“我听见你跟琳妮说你跟政府部门有关系?”他松了一口气终于说出。
“你在偷听我和她的讲话?”我问他。他点了点头,好像对这种偷听行为没有丝毫羞耻感。
“你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与政府有关系的人,先生。”他说话时用眼打量着我。我耸耸肩说了句也许我不是,不管怎样你见过多少政府部门的生态学家,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他还在打量着我,弄得我心烦意乱,于是就走开了。他就跟着我,当他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低沉又严肃。
“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东西长着奇怪的眼睛,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我止住了脚步问:“你见过?”
他向周围看了看,点了点头。
“你知道它在哪里?”
“也许……”
“带我走。在哪儿?”
我打开包,取出一沓钱,又从夹克衫里取出一沓。多的一沓是从蒙大那州的一个商人那里得来的,但是现在我不能管这些了。“这对我很重要。”我说。
他盯着十元票卷成的一卷钱足足有几秒钟,说:“把钱收起来,它就在我的工具房里,现在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