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经过房屋和商店时,我想的事可不像指南针那样慢慢地摆动直到对准了方向才停住。我往那个方向想问题才会好受一点。萨拉把车开进了加油站,超过了油泵,不得不把车倒回来。只听她在小声咕哝:“几次刹车都刹不住。”用手指了指路说,“我住在城外。”
“南边?”
“噢,准确点说靠西。”
我揣摸着让她带我离开那里还不能让她不相信。我有点饿了,想饱饱地美餐一顿好去对付前面的事。
“我不能去了,我想到城里过夜,明个儿一大早起来。”
“那可能是你的最好选择了。”她说。
“谢谢你让我搭你的车。”
“别客气。”
她付了油钱后便爬进了车里,驶进了茫茫的夜幕里,其情形如同一部糟糕电影的结局。她摇下了车窗,挥了挥手,看都没看就开车走了,这就是萨拉,伴着她的歌声,带着那张全家福,还有那搭载的经历以及对碧水和旷野的酷爱。在过去的两年里,我结识的人成千上万,有一个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这种人永远不会表露出内心的紧张情绪,这种情绪在所有的不期而遇的相识者中是相当普遍的,同时它又妨碍我们彼此完全相识的必要性。
曾在一个月前,我说过在西弗吉尼亚寻找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见到我的钱后,他那乡下人呆板的面孔一下子就变成了城里人的模样。他还说他知道我在寻找什么,而且还知道地方,当天晚上就能找到。
他在什么地方抓到狐猴,放在何处,我都想像不到。听说一个动物园丢失了一只狐猴,这是无疑的。他把狐猴从头到脚都剃光了,只在上面留了一小撮,好像一个箭头(这是他附加的艺术品,显然不是我添加的)。他把狐猴染成黑色,还在狐猴身上涂上了磷光粉作为标志,并且把圆耳朵搞成尖形的,碟型的眼球前凸,像我描绘的那样,里外通红。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阴影太暗,也改变不了。手电筒一照,狐猴的眼仁又圆又小。尽管这种小东西的体形只有三岁孩童那么大(我指出这一点时那个男孩发誓说这是我要找的那种东西的后代,将来能长成大人的尺寸)但它皮包瘦骨,体形奇特,动物的脸膛常露出人的表情,真不可思议,叫人感到恐怖。那天晚上晚些时候,确切地就在黎明前。我溜进屋里找到那个男孩关着那个小东西的笼子,笼子是用毯子盖的。于是我用毯子裹着它,顺着公路走了五十多英里,放进了树林里。
那个小东西咬了我的前臂,爪子还挠了我的脸,然后才跑开。在那之前,我还有点愧疚,没有把它送到华盛顿,按原来的想法把它转交给动物园里的人。伤口很长时间才愈合,便依然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我不常刮胡子,偶尔刮胡子时,就看见了那伤痕,这才想起当时多么愚笨!
在汽车加油站的对面有一个烧烤店,是一个鞋型木质结构的房子,涂着红色,还装饰着霓虹灯广告。写着“保罗烧烤店”,还掉了几划,也许不久就会有人带着那多余的几划回来。停车场上有一个用黄色灯泡装饰成的箭头标志,灯泡一闪一闪从头到尾按次序闪亮,可是多数灯泡都坏了,那几个亮着的灯使整个广告像是痉挛似的,叫人看起来心烦。这地方看起来吃最后一顿饭可不是一个好地方,但是这种想法也不现实,特别是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
屋子里昏暗无光,有十几个人,但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保罗。厨房和餐厅中间有一堵矮墙,墙后面一位胖胖的黑人妇女在忙碌着。厨房里烟气缭绕,烤架上的肉在滋滋做响。一个女孩身着牛仔裤和一件印有“保罗餐厅”字样的保龄衫,她长得挺标致,丰满。只见她从椅子站起来,到记账员那儿拿起一个红色菜单把我带到角落里的一个座位。这个餐厅仅有两个窗户,我的座位靠着其中的一个。我瞟了一眼油乎乎的菜单,便只要一份猪肉三明治和一杯可口可乐。
“没有可口可乐了,那该死的机器上午就坏了。您想来一杯啤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