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生中从来没有偷看过别人的邮件,但是这个奇怪的标题立刻让他不安起来,受试对象——这是什么意思!他偷偷地往旁边溜一眼,只见那个看门人俯身对着可视电话,正与什么人起劲地争论着什么,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眼镜。
很久以前,他就练就了快速阅读的技巧,一秒钟就能看一整行,这会儿用上这一绝技可是绰绰有余。
“亲爱的贝克先生……我们的适应性实验似乎很成功……到目前为止,受试对象已经完成了我们所期望的大部分实验……费用也在预算范围内……他的亲戚对报酬问题提出了额外的要求……我建议进行下一步的实验,至少要得到受试对象的三项可靠的采样……你的真诚的……”
拉尔夫的手颤抖着将文件放回夹子中,他心烦意乱,满腔愤怒。他们竟然拿他来做实验!好像他是一只实验鼠一样,这些人真该死!
震惊过后,他决定对这件涉嫌欺诈的事情好好地想一想,然后找格雷戈里咨询一下。格雷戈里有一次曾对他说过,他是一位退休律师,他一定会给他一个很好的建议的。如果那些人真的有什么不能见光的名堂,他会向“高级疗养院”提起诉讼,让他们赔偿损失,把他们的阴谋放到太阳底下来见见光。
吃过年饭,拉尔夫坐在扶手椅上,陷入沉思中,他在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许多奇怪的事情。突然,所有那些零碎的片段都连接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合乎逻辑了。是的一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这几天来的一些怪事的谜团。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女经理是个机器人,她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这就更说明问题了。她办事太正确无误,太一成不变,太完美,不可能是一个人类。那个看门人有一张可以拿下来的脸,毫无疑问,他也是一个机器人。他的朋友西奥多,也就是那个园丁,几乎可以确定他也是机器人,那天他腿上的线圈显然发生了严重的故障,还有那两个双胞胎姐妹,她们用于运动的模块只剩下了一块,俩人只能交替着使用,因为另一块已经被她们打碎了!天哪!在这个“高级疗养院”里,还有谁——他周围的人还有谁是——?
这太可怕了,想到这里,老人就已经明白了,他终于解开了造成这一团乱麻的谜底。但是他首先得确定,所有这些假设都是建立在确凿的事实之上的,而不仅仅只是他的想象,他首先得确定自己并没有患上妄想症。
那天傍晚,萨默斯太太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大厅里她的那张椅子上。拉尔夫拿起他常带在身上的针,在丧偶的这些年里,他总是不忘将它别在夹克衫的衣角处,说不准什么时候哪里需要缝一下呢。就在这时,萨默斯太太突然出现了,伸着胖乎乎的手臂,做出迷人的姿态,向他招着手。拉尔夫假装对她正在玩的牌感兴趣,将颤抖的手伸到她的椅背后面。哦,天哪,如果他弄错了呢?如果被扎了一下她有所感觉呢?该找个什么借口来搪塞一下才好呢?
他咬紧牙关,轻轻地在萨默斯太太的肩膀上戳了一下,随时准备着听到她大声的惨叫声。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他决定继续试验下去,正好这时她猛然往椅背上一靠,拉尔夫惊愕地发现,针已经全部进入了她柔软的背部。但是萨默斯太太仍然高兴地笑着,她手里正握着一副好牌,边上还站着一位欣赏她牌技的人,他会对她打牌感兴趣,是她所意想不到的,这让她很高兴。
老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也是!似乎“高级疗养院”里所有的员工,还有其他,似乎都是机器人!这个可怕的念头让老人不寒而栗。
他得去找格雷戈里,告诉他这件可怕的事情!毕竟——可能他们俩是这里唯一的人类!感谢上帝,他认识格雷戈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所以他的身份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关于那个受试对象摩根的传真件那事,他得立即和格雷戈里谈谈;还有“高级疗养院”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了一些非法的实验,这根本就是犯罪!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会建议他采取一些合法的法律手段。老人急匆匆跑了出去,快步穿过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