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我说。她跟我说话了,我觉得很高兴。最近我俩都没怎么说话。凯伦不愿意再继续接受婚姻咨询,变得沉默起来,老躲着我在花园里干活。邻居们都羡慕我们家的玫瑰,我们种了托斯卡尼艳阳,褶皱云彩,林肯先生,未来女王,金色热情,英国玫瑰,混血山茶,多花月季,地被玫瑰(路人:地名人名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花名实在是有够难打的。),攀缘植物和灌木丛。他们色泽各异:深红,粉红,古紫,杏黄,浓金,淡橘。它们的香气混在一起,令我恶心欲呕。
出事的那一刻,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正在花园里,凯伦跪在一片花床旁,一顶宽大的帽子盖在她的脸上,挡住了阳光,我看不见她的眼睛。
“凯伦,”我一边试着掩饰自己的绝望,一边说道,“你还爱我吗?”
“把那把泥刀递给我好吗,杰夫?”
“凯伦!求你了!能谈谈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吗?”
“大溪地落日,今年会长的很好。”
我盯着她,盯着她嘴唇上方的汗珠,盯着她背部的优雅曲线,还有她幸福的微笑。
凯伦清理过艾伦吃晚饭用的盘子,收拾好沾着他口水的食物。露西把两根手指放进嘴里琢磨棋盘,然后用手去摸棋子。
不,不会的。
凯伦自己动手去拿泥刀,仿佛忘记了我还在这儿。
露西哈特薇在比赛中输给了一个名叫德米特契可夫的俄国人,一位斯坦福大学的遗传学家在癌症研究领域取得了重要的突破……在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里,这条新闻霸占了所有报纸的头条。巧的是,他的女儿赢得了斯克里普斯拼字比赛,媒体很高兴。我在网上查了查这位遗传学家:一年之前,她和艾伦一起参加过一个科学会议;一个俄勒冈女人,参加新世纪运动的那种,发展出了用冥想彻底控制自身脑波的能力。她的丈夫是一位国际象棋大师。
现在,除了打扫,做饭和购物之外,我经常散步。凯伦把工作辞了;她甚至不大离开花园去睡觉。我还在工作,但接的客户比以前少了。散步的时候,我会想到我还有的客户,思索他们可能喜欢的各种房屋。我眼里看着八月的树木早早染上了棕色,心里想着无意中听见的对话片段,嘴上和狗说着话。我步行的距离越来越长,还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计算自己的步数,并对慢跑鞋发生了兴趣,还查起了跨越大洲的徒步路线。
但是我尽量不对步行想太多。我观察在最后一个暑假里疯玩的孩子们,回忆着曾经爱看的电影,惊叹量子物理的微妙,还期待自己将为午餐烹调的食物。有时候我会唱唱歌。我背诵小时候学过的诗歌中的只言片语,回忆精彩的橄榄球赛事,和站在门廊里的老太太们闲聊,还计算早餐摄入了多少卡路里。有时候我甚至在脑海里演练象棋的基本开局:维也纳开局或是托帕罗夫防御。我让想法自由地进入脑海,对他们统统接受。
我得倾听静电干扰的声音,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