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这儿,”他大叫起来,放下手中的竖琴,调整了一下头顶的稍为倾斜的光环,“你为什么坚持叫我、叫我、圣厄门特鲁德,帮帮我吧!怎么叫我魔鬼?”
“你还能是什么?你不是想要我的灵魂吗?除了魔鬼还有谁能让我用灵魂去换取金钱和名誉?假如,哦,当然这些事情与灵魂一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你知道我并不相信这些。”
“这是你的另一个问题。”他在乐谱架边上来回踱了几步。“你看,玛格丽特,”他开口说,但险些被长可坠地的白色长袍绊倒。他又整理了一下头顶金色的光环,说:“你最好弄明白这事儿。魔鬼已经不再到处走动,用灵魂作交易了。”他注视着我,我很高兴地发现他的眼睛很蓝,很清澈。
反正也是无事可做,我随手弹奏了一曲《最后审判日》。
“停下,”他恳求,“它比我还更有感召力吗?”
我仍坚持己见:“你一定是个魔鬼。在我读过的书里,只有魔鬼才用灵魂作交易。”
他用手提着长袍,嘴里嘟囔着:“你不介意吧,这袍子太宽了。”
我摇了摇头。他又摆了摆右臂,这次他换了一件略瘦些的褐色连身衣,没有光环,没有竖琴,没有双翼。我开始注意到这件衣服。我很惊讶地注意到,我不得不承认,他竟有一副好得令人惊奇的身材。我应该恭喜自已居然有如此迷人的幻觉。
“啊,好多了。”他吁了口气。“现在,玛格丽特梅里文,听我说,现在魔鬼才不会四处走动去和人们用灵魂作交易呢,因为他们手头的存货已经够多了。呃,如果工作量不减的话.人们可能会罢工的。几乎没有一个政客、管理者、税管会计、电影批评家,债权人或是高级妓女是不为他们自己工怍的,甚至你也朝着……”
“我?你怎么敢把我和那些税管会计和电影批评家扯在一块儿!我从没做过任何值得……值得……”
“值得承受地狱之火的煎熬的事情?”他平静得近乎冷漠。“啊,玛格丽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缺乏善心,不够坦率,过于贪婪,不讲信用吗?”
那个键盘又出现了,他忿然地在上面敲打着。“噢,你和某位英文教授有那种事情……”
“我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我为自己辩解着。
“不过,他还是为此离婚了,多龌龊的解决方式。真是的,难道你连这也想否认吗?”
“当然不,但……”
“别说不。啊,你对国内税收署说过谎,不屑投票选举——你想说什么——还和一个大学生有过不正当的关系,还有,咂咂,还有你和那个法国小号手做的事儿!噢,天啊。”他仔细地研究着荧光屏。“嗯,你喝酒,但不多,有时有亵渎神灵的言词,并没有什么别的出格的行为。还有……噢,这儿,最糟的是你没有信仰。你的前程,可能会很畅通。”
我皱了皱眉。
“我可以继续吗?”
“不。”
我考虑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当然,我不得不继续幻想。我已经很疲惫,情绪也不高。作为一个戏剧教师,我训练学生即使那儿没有东西也要作出能看见的表情,但现在与我们在课堂上做的靠感觉记忆的练习全然不同。我无法有意识地凭幻觉想见眼前的一切。这是我潜意识中做的吗?这是我对挫折的一种逃避吗?这或许就是下意识吧?
思考使我更加疲倦。一场由我指挥的音乐会将在明晚上演,而一次彩排使我更加疲惫不堪。显然,疲惫和忧虑使我走进这个梦中。我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结束,因此我坚持着最后的防线:“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我的灵魂,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圣亚历山德拉啊,赐予我力量吧!”他大叫着。“这个女人难道没有耳朵吗?我们并没有拿走你的灵魂。是他们干的,或者,他们不久会干的。我们想要它。我们只有这几天珍贵的时间了。我们完全准备好了给你一种不那么无聊的生活,作为对你的补偿。”
“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