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出来多罗西的心里确实有事,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朱比伦特另有不安。她本应再安上一层罩帘,以便让我们的客人具有室内的感觉,但她却忘了。
在餐桌上,我通过她们俩断断续续的谈话,确实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朱比伦特在她十个地球年那么大的时候就脱离了自己的母亲,年纪这么小实在太少见了。在这样的年纪与母亲分离,其原因都是最不可思议的,不是因为精神病,就是因为宗教狂。至于朱比伦特的继母,我知道的就更少了——甚至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我确实知道她和多罗西在月球时曾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不管怎么说,她们两人的关系与多罗的为什么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孩子,又怎么样把我这样一个小东西从一组婴儿中抱到了水星上来这两个问题是紧密相联的。
“从我记事的时候到现住,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密切。”朱比伦特说,“她尽对我说些疯话,好象跟我过不到一块。我很难对她做解释,但是法院支持了我,因为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律师。”
‘可能部分的原因是出于你们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我提醒她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吧。随继母,而不是随自己真正母亲长大,这可非同一般啊!”
我说完之后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我真后悔,心想还是一声不吭地把饭吃完算了。她们俩这时却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是的,这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你离开月球不到三年,我就发现,这样长久不了。我要是跟你一块来就好啦!我当时还是个孩子,虽然年纪那么小,也想跋你们一块来。”她带着几分歉意看了看多罗西。多罗西的两眼正盯在餐桌上。朱比伦特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饭。
“也可能,我不该谈起这些。”
没想到多罗西竟然表示同意。这种默契完全是对着我的。她们不愿意继续说下去,是因为有什么事要对我保密。
饭后,朱比伦待去小睡一会儿。她说她想与我一块到水银洞去,但必须先休息一下,消除一下由于引力变化所带来的疲劳。我想乘她睡觉的机会,再次要求多罗西把地自己在月球的全部经历告诉我。
“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呢?你说过你把自己三岁的小孩留给了月球上的一个朋友,你说那个朋友会很好地照顾她,难道你当时就不愿意把朱比伦特带在身边吗?”
她没精打采地看着我。我们过去曾经谈起过这个话题。
“蒂米,你现在是大人了,已经超过成年的年龄三岁,我对你说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离开我自己去生活,不管怎么说,这一天快要来了。对于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
“妈妈,你知道我不会强迫你的,可是,你也不能一点都不尊重我的要求,故意不把故事讲完呀!这背后还有别的事。”
“是的,是的,还有别的事。但是,我决定永远不再提起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是一件私人秘密,你也应出尊重我的要求,别这样追问个没完嘛!”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不耐烦。她站起身,穿过墙壁向山下走去,走到半坡又跑了起来。
我跟着她走出去,但没走几步又退回屋里,因为我不知道除了我已经说过的话还能对她再说些什么。
我们沿着行走方便的地阶缓慢地向水银洞走去。朱比伦特在休息之后感到好多了,但遇到陡坡时仍然有困难。
我已经有四个白年没有来过这里,并又有更长的时间没有在这里玩过。现在它仍然是孩子们喜爱的地方,几十个儿童正在这里游戏。
我们站在一块狭长的突出岩石上俯视脚下的水银湖。朱比伦特的心这一次可真被打动了。水银湖位于一个细长峡谷的谷底,峡谷的两头在很早以前就被一次地震堵死。峡谷的一则永远是阴影,因为它坐南朝北,太阳光在我们这个纬度永远越不过它的山脊。谷底的水银湖宽二十米,长一百米,深大约五米。这个深度是我们估计的,谁要是不信,就请他来测量吧。铅球从这里掉下去就象—个东西掉进了稠蜂蜜一样,其它物体差个多都要浮在上面。孩子们弄来一块形状合适的大石头放在湖心当船使。
所有这一切都好看极啦。现在是逆夏,温度正在向最高点上升,水银已经接近沸点,整个湖面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当阳光的电子流穿透时,这雾气马上被点燃,变成一股强大的闪闪发光的靛蓝色神秘旋流,湖面在下降,但它永远不会被蒸发干净,因为蒸汽遇到那个黑暗的侧壁就会不断地被冷却成水银流回湖里。
“它们那是从哪儿来的呢?”朱比伦特问,她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