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轶迅 译
衬衣下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抓挠着凯文的胸膛。干得好,他心里嘀咕着。第一次是为个衰人受到不公正的惩罚,这次如果没因偷实验室动物被抓,也会因为这个畸形染上狂犬病。
位于弗兰肯大学富兰克林农学院里的弗兰肯实验室专门摆弄各种动物,用电极刺激它们大脑,像克隆绵羊多莉那样克隆它们,只是这些动物都不是普通动物,而是冷冻的死动物,而且他们会杀死克隆出来的动物。
他不可能把它们全部救下来。来自“动物——我们的兄弟”的那些家伙们察看打开的笼子,里面有不出来的老鼠,他们就会把它们摇出来;挤在实验室桌子底下吱吱叫的老鼠,他们会踢它们直到它们跑进角落里,在那儿上帝或许会怜悯它们这些小小的灵魂。
凯文隔着衬衣拍拍小怪物,可它黏在他身上四处翻腾着。
“我救了你的命,笨蛋!”他在警报引来消防队前一刻冲出了建筑物。
凯文以前也有过麻烦。一年前,他女朋友的堂兄爱德开着他那辆车审过期的车和凯文闲逛。
凯文并不知道驾驶座下有个罐子。当州立警察队跟上来时,爱德要凯文和他换换位置,他说他的驾照和车审都已经过期了。他俩换了位置,最后停下警察要求检查货车时,凯文耸耸肩说好。
警察询问罐子是谁的时,爱德说不是他的。凯文太吃惊以至于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吃惊的样子。这是个执行零容忍政策①的州,所以爱德受到警告离开,而凯文却和法庭指定辩护人待在一起,服了30天役。
当地报纸报道说有上千奇怪的动物(不可否认大多数只是老鼠),因为实验终结会被杀死。凯文在关心什么?他并不是那种保护动物权利的家伙,可他仍能感觉到逃离犯罪现场时那种没理由的狂喜。
他一边对付着在衬衫下乱挠的东西,一边努力控制着他的聘途(Pinto)②。他摸索出后门钥匙咚咚从楼梯下到地下室,拉开洗衣盆上方的灯绳,从衬衣里掏出那个毛球球。
“噢,上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这是个畸形:大头,尾巴被砍掉。是猫,是狗,还是个混合体?
他把它放进洗衣盆里。吃惊于它嘴的大小,他意识到它现在需要食物。肉食动物?他跑上楼从冰箱里抓出一块鸡脯肉。他把肉伸给幼兽,幼兽噗地趴到盆上想号叫,可所发出的只是吱吱声。
他想把肉填它嘴里,可它畏缩着退开躺下看着他。或许要妈妈为它嚼碎食物。妈妈?简直不可能。这东西没妈妈。它是由弗兰肯实验室孵化出来的。凯文喜欢动物。当罗斯巴德——镇上特朗布尔先生的比特犬——不咬人时,他有时甚至会去抚摸它。如果父母有钱,他会是弗兰肯的兽医,或者是养牛的农场主或许是珍稀蛇种的发现者。
他重回楼上找到一把刀,把鸡脯肉切成碎片,然后把肉片放进幼兽嘴里。幼兽饥饿地吸着。它后腿立起来,用前爪捉住他手指,头歪向一侧咯咯咬他手指。看来它长有几颗牙。
他猛地拉开手,“停,你这个小怪物!”随即他意识到可能会惊醒妈妈。
这是个婴儿,能从哪儿给它找个奶瓶?
他打开食物厨里的一罐炼乳,用鸡片沾一沾让小怪物吸肉上的奶。他想20分钟后它要么满意要么放弃。
它那小肚子鼓了,而罐子也空了,不过大多都沾到洗衣盆上或是他衬衣上。
它伸展身体,伸出对一个浣熊样的小家伙来说太长了的爪子。它咕咕叫着,用前爪揉洗着变形的大脸。然后就在凯文几乎要认定它不伤人时,它伸出爪抓他的手臂。
“你开始给我做记号了。”他说。幼兽的姿势中流露出爱慕。它舔着他的手,不过那感觉近乎于是用锉子锉他的皮。
它的毛皮像金毛犬的颜色,眼睛是河苔色。绿眼金发,像萨拉。带斑点的毛皮,就像甜美的萨拉肩膀上的雀斑。萨拉琼斯,在他被捕前他们差不多是一对,现在她对他疏远了。
怪物跳出盆子落到地板上,它因跌落吃惊地摇晃摇晃身子。
他躺下盯着它,“你得有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