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你到医院去试上一个月,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为你找一个更舒适的地方。”德斯坦十分耐心地劝他的父亲。
“你在撒谎吧,孩子。一旦把我送进医院,你就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
“不会的,父亲。我向你发誓,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德斯坦终于说服了父亲。赛勒先生最后屈服了:“那么好吧,你去讲好条件。在我去之前,我想在家待上两周。不过,你得告诉龙格夫人,请她每天来看我两次,防止那些人来扰乱我的安宁。”
次日上午,德斯坦找到龙格夫人,把事情作了安排之后,自己便乘上火车到小纽约城霍德森医院为父亲占床位去了。
“看到你这样的孝子,真使人感动。”克拉姆院长把德斯坦带到楼上,“这就是给你父亲留的床位。”说完话他就离开了。
这是一间大病房,四周墙壁已经发黄,窗子倒又大又明亮,里面住了几位老年病号,空气里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一位因骨病刚截断下肢的老人直挺挺地躺在德斯坦对面的床上,呻吟叫喊。还有一位老年病号神经失常地哭哭啼啼。隔壁房间里的一位八十二岁的老太大经常跑过来要德斯坦看她那颤抖的手。更可怕的是,几乎每天都有一个尸体从这个房间里拖走。德斯坦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有时甚至用两团棉球塞在耳中,也没有用。呻吟声、哭叫声,真叫人烦恼。唉,好端端一个人最好不要到医院来。在这里呆上一天,比烦恼的十年还难熬啊!
十天过去了。德斯坦在医院变得越来越虚弱了。他清早起来,准备给父亲打个电话,可是当他从床上下来时,突然摔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未移动两步,两腿一软又倒在地上。病号鲍特按电铃请求急救。
医生来了,把他抱到床上,仔细一查看,发现他面容憔悴,头发斑白。额头上现出深深的皱纹,仿佛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医生对德斯坦解释说:“你现在才三十来岁,这是一种少年衰老病。一般说来,人过六十,大脑神经细胞才开始死亡,每天大约减少十万个;而如果周围环境恶劣,神经细胞的死亡就会成倍加快,导致寿命的衰减。”
“这么说来,我再也不能持下去了。”德斯坦满头豆大的虚汗直往下滴。他打开了应急微波发射机,同他父亲通话:“两周快到了,要来你得赶紧来,我要回加州去了。”
这时他听到收话机中发出了轻快的声音:“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赛勒先生的声音。
“那怎么行呢?你不来,我一定,床位就给别人占去了,押金等于白花。”
“可是我现在很——很好呀。我感到非常好,说真的,我一生中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感到轻松!从你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你很虚弱,要我去看你吗?”
德斯坦奇怪极了:这是老人在胡说呢,还是临死前的挣扎?怪呀,怪……
四
玛格丽特是兴致勃勃而来的。她满以为她的丈夫会很快死去,一笔巨款和财产就可以不费劲地弄到手。虽然她与赛勒分开许久了,可是法律上她仍有按遗嘱继承财产的权利。然而事与愿违,回来一两个月了,老头子还是不断气。她开始恨德斯坦和罗伯特了。如果没有他们两个服侍他,他病不死也该饿死了。不过暂时没有死也好,因为她至今还没有得到赛勒的遗嘱。玛格丽特闷闷不乐,心神不宁。
然而,她又神气起来了。德斯坦在医院里为赛勒占床位,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回来侍候赛勒了。唯独罗伯特这该死的东西整天在赛勒的房间里转。赛勒只要按动一下开头装在天花板上的红外发射装置,就发射出一种光波信号,罗伯特接到信号后就可以扫地,做家务。渐渐地,赛勒同罗伯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罗伯特也变得离不开赛勒。玛格丽特想,要能把罗伯特干掉,不要三天就叫赛勒去见鬼。她还听说,龙格夫人最近每天都鬼鬼祟祟地带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女郎进进出出,这又使她心里增加了一团疑云。
玛格丽特把她的哥哥加德叫到跟前,雨人窃窃私语了一番,相互作了个手势,就很快分开了。
下午三时零五分,加德身着一套绝缘服装,头戴着皮盔,手里拄着黑色的拐杖,出现在赛勒别墅的大门口。当他的身影刚闪过大门不久,光控罗伯特立即赶来,挡住了加德的去路。
“没经过赛勒的允许,请你退出去。”罗伯特的声音异常冷漠、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