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选手们入场。三船是个精悍的斗士,简直很难想象这样的男子汉会被简单地刺杀。笹岛站起身,以三船的监督身分长时间说话。
“那位生活顾问说三船是一位坚实的人啊。”
“是嘛,三船的表演是相当精彩的呀!”
在我身旁的观众谈论着这样的话。我又感到很吃惊:那位笹岛和三船的生活顾问是什么关系呢。我后悔没有看登在报上的生活顾问的谈话。
钟声响起,褐色皮肤的对手戴拉鲁尔亚第朝左边转着,寻找机会。出击轻了,戴拉袭击三船的下颚,但未打中。三船悠然自得。他一边敏捷地躲闪着戴拉的连续进攻,一边伺机进行猛击,把戴拉打得东倒西歪。
观众沸腾了。三船扑向对手,互相对峙,第一回合三船领先,但接下去的几个回合是戴拉领先。戴拉扑向对方的怀里,打在腹部。
观众们每当三船被打时,便发出狂热的叫声。
“还是不行吧?……不出所料。”一个洋洋得意地说。
“我陷在戴拉身上了,照这样会赢的。”另一个嘴里嚼着东西,身体不住地摇晃着。
然而从第六回合开始,形势急转直下。三船挽回了劣势,在第八回合上,右拳的直击,击中了戴拉的颚部,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左击手,打在腹部。戴拉终于倒下了,虽然他还没等数数,就立刻站起身来。不过这一击是致命的。
在第十二回合结束时,三船的胜利是决定性的了。到第十五回合,局面仍无变化。最后,三船以优势总分击败戴拉,夺得了冠军。我在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和风暴般的欢呼声中溜到体育馆的后门。雨仍旧在下着。在出入口的前面,一些看客们熙熙攘攘。在窄窄的通道上汽车一辆挨着一辆,鱼贯而过,被雨水打着的车身发出明亮的黑光。
门开了,笹岛现出身影,接着三船被四、五个人簇拥着走出来。他们分开拳击迷的人群,钻进汽车。车立刻开动起来。这时,门又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他”。他看看车子跑去的力向,竖起雨衣的领子,又望望不停的下着雨的灰蒙蒙的天空,缓缓地朝大街走去。我在后面跟踪着他。当然,我跟踪我自己是奇怪的。
他那削瘦的脸颊,在穿过街灯下一闪而过时,我立刻闭上双目,为的是让“他”的容颜深刻在我的脑际。我搜索着记忆的年轮,“他”无甚大变化,虽说瘦了,但也并不是特别瘦骨嶙峋。
他在小雨中匆匆地走着,来到电车大道,雇了一辆汽车,我也拦住跟过来的一辆,钻了进去。
“请跟上前面的那辆车。”我吩咐司机。
前面的车穿过从四面八方集聚来的车队,风驰电掣般地急驶。从四谷穿过新宿、成子坂到达高丹寺——车的数量减少了,在漆黑的路上往左拐时,急驶着的只有他和我,和另一辆三轮车了。那另一辆在我的车的后面保持一定的间隔,紧紧尾随。
他的车向右拐去,在一所漂亮的公寓前面停了下来。我看见后面的车没有拐弯照直开了过去。我越过前边停下的车,在道路的拐弯处让车停下。
我来到公寓门前,听见了他似乎上楼去的脚步声。
公寓是一座钢筋混凝土三层建筑。在长长的走廊两边排列着紧闭的门,他走上三层,敲敲东头的一个房门之后进去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房间前边。一张名片贴在柱子上。
名片上写着三船丰。房里面有几个人在谈话,大概是先回来的三船和笹岛的声音吧。我仁立在门后(如果发现有谁出来,我便准备随时躲藏在有“应急”阶梯的升降口里),听着内部的谈话。
“我不干……”一个很沉重的声音。
“已经晚了,事情已经结束。你也是同伙。”
那是笹岛的声音。声音变低了,喋喋不休的说服的调子继续着。
“戴拉是故意输给你的。照一般说来,你认为真的能取胜吗?”笹岛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赚了许多钱。人家还说不要分红哩!真是慷慨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