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第一人称,在这时已经不好区别了,所以只好把另一个我从此叫做“他”吧。把我自己叫做他未免荒唐可笑,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称呼能涌起真情实感来呢!
他现在在哪里呢?根据五年前坐到时间机器之前的打算,他理应去朋友笹岛家吃住的,我必须先去笹岛家。
笹岛俊郎是我的好朋友。从中学、高中,直到大学都是同期同学,性格也和我一样,喜欢调皮捣蛋。我们都是浮躁不专的乐天派,与我不同的是他不赌博,很穷困,体格也比我强壮好几倍。在我一边吃着少得可怜的一点遗产,一边迷上了赛马期间,他在什么地方当了事务员,埋头工作。我之所以说是“在什么地方”,是因为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工作地点。与其说没告诉,勿宁说因为我没有故意打听,故而他没有告诉——
咖啡钱是二十日元。味道不错,这大概是贸易自由化的恩惠之一吧!我走出茶馆,乘上公共汽车,再换上地铁,穿过五年前经常穿过的街道,来到了位于中野的闲静的住宅区的笹岛的家。那么我该怎样和“他”见面呢?象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去,不会把笹岛一家人吓飞了魂吗!我想不出好办法,就在他家周围转来转去,企图等他自己走出来,或者从什么地方归来。一位女佣人模样的女人提着篮子走出来,而我为了不叫她认出我来,把脸扭了过去,让她走过去。
冬天的落日早。黄昏一到,转眼就黑天了。我足足转了两个小时,不觉天已完全漆黑,寒气从脚下爬上来。
我在笹岛的家附近一直呆到快十点钟,结果我终于决定不想见“他”了。我还会有其它更好的办法的,虽然笹岛的家里没有电话,然而我可以用另一个人的口气,通过通信约个见面机会,或者第二天再来一次看看。
我在车站买了晚报,在电车里晃悠悠地摊着报纸看着,我大吃一惊。在社会版上登着消息说我,不,是“他”,被当做刺杀拳击家一案的嫌疑犯抓起来了,并且登着大幅照片。
请看这就是这个事件的报道:
东洋中量级冠军三船丰(24岁)被刺杀一案的调查本部于今晨将住在中野区xx街一一丁目九九二专的笹岛家的加贺二郎(30岁)作为重大嫌疑犯逮捕,并正在提审。本人否认犯罪,但根据他从三船选手那里借钱、并被逼迫还债之点,以及留在现场的指纹等,认为他犯罪的可能性很大。
另外还刊登着三船的生活顾问的谈话,但我的眼睛没有停留在这个地方。我回想着,那些年债务总是缠在我身上。其结果,我成了杀人凶手,这是残酷无情的。
经过怎样的过程,我终于犯下杀人的罪行呢?这似乎有必要调查一下。仅凭报纸的简单的报道,事情的原委弄不清楚。只要事倩弄详细了,那么我回到五年前,回避导致犯罪的原因岂不妥当?或许,即使这就是所谓命运,是无法避开的,精神上有个准备也会更好些吧!
我回到泰姆马神时,四周一片沉寂。钻入那“坛子”中,小心翼翼地把那字盘朝左边稍微拨了一下。按了开关,拉了挡手柄,在下面的一瞬间,我处在桃色的云雾中。
灰色的天空下着牛毛细雨。积这样的天气是会有运气的吧!对于赛马迷的我首先有了这样的念头是自然的。当头脑清醒起来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接着我盘算今天的日期。如果仅仅回到不远的过去,而又走到了什么地方了呢?要知道这一点是简单的操作。我走出“坛子”,推开了曾经来过的茶馆的门。“曾经来过”这种说法当然是奇怪的。按照现实的时间的流逝而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茶馆的。我要了咖啡,要来晚报,报头上标着: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很好。恰巧,只回到两天前的过去。
我的眼睛落在刊登着中量级锦标赛的大幅广告的地方。今晚八点,会场是K体育馆。现在的时间是四点十五分。我把自己的表调准,回到“坛子”里休息。
六点半,我走出“坛子”,在半路上吃了饭,去K体育馆。买了入场券,进到里面,望着竞技场的角落发现了在那里的“他”。“他”并不知道被我看见了,把脸的侧面对着我,在和旁边坐位上的谁侃侃而谈。为弄清那个人是笹岛俊郎,花去了时间。笹岛的鼻子下面蓄着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