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样、可能是那样——那他妈的说的什么?那究竟是谁?”菲尔丁怒从心起。他先前没有想到还有迷魂阵般纷繁的选择欲可能性。树林在他的周围旋转,保罗在讥笑他的困惑,明晃晃的阳光刺透他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在倒下,崩溃,松树在枯萎,色彩在衰败,蓝色褪成粉红又褪到灰色……
他望着—面黑洞洞的墙,闻不到任何气味,身体没有任何触动,感觉不出潮湿的空气。无边无际的沉寂。世界一片黑暗。
——他补充说,一片漆黑。就和我们当年在利物浦一样。
——利物浦?他从来没有去过利物浦。那也是谎言——
——他立刻恍然大悟:事实作弄了他。
哈啰,你还在工作吗?
菲尔丁搜索他那冷冰冰的电子存储器碎片,找到了自我。他不是菲尔丁,他是模拟人。他是菲尔丁的替身。
嘿,你在那里。是我,真正的菲尔丁。别担心。这里只有我—人。
菲尔丁在他的电子线路中摸索。终于发现了一条讲话的路径。“是呀,是呀,我在听。”
我把计算机人员弄走了。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
“我——我明白了。”菲尔丁伸出触角,搜寻传感接受器。他发现一束朦胧的红光,运用意念使光发亮。图像扩大,起皱,接着形成一张阴郁的脸,看上去有五十多岁。是真菲尔丁。
哦,菲尔丁替身在巨大的金属躯壳里自言自语:他比我老,把我弄年轻些也许是他本人或者编程人员的自我粉饰。不过,老头子找人给我整了容。很像列农的脸,那是双下巴,胡子浓些,有些秃顶。连鬓胡子有点走样,但这也许是眼下的时髦吧。
保罗那家伙,你对付不了。
“我给弄糊涂了。我压根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我认识的人复活了,连条线索也没有。”
这个嘛,没有关系。早期的模拟人,也就是在你之前的模拟人,还走不了你那么远。我叫我的人另外复活保罗,是为了检验你。
“为什么?”
什么?哦,你不懂,对吗?我把大把大把的钱扔进心理学计算机分析模式,就是为了检验我这个计划是否奏效。我是说我是否能够对付这些问题,骗过长生不老公司。
菲尔丁替身一阵恐惧,浑身颤栗。他需要拖延时间仔细想一想。“向人们行贿不是更简单吗?你从一开始就可以把你的身体冰冻,登录为约翰列农。”
个行,他们的安全措施太严密了。我试过。
“有一件事我注意到了,”菲尔丁替身说,他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谁也没有提到过为什么我被解冻。”
哦。是呀。说得对。我的毛病是癌症或者充血性心力衰竭。这种疾病在未来几十年内攻克是不会太难的。
你认为会那么快吗?到时候仍然会有许多人认识列农的。”
哦,说得有道理。我要把情况告诉给医生。
“你真的那么想当约翰列农吗?”
那还用说。真菲尔丁的声音流露出一丝惊讶来。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如果你是真正的模拟人。那么一定会感受到的。
“是呀,我确实有一点感受。”
简直令我如痴如醉。
“了不起,妙极了。真好玩。最成功的还是那音乐。它来势迅猛,俘虏你的心。”
哟,真的吗?妈的,我就知道会奏效的。
“还需要计划——”
计划,见鬼去吧。我需要——真菲尔丁的脸沉下来,带着不祥的预感。
“你需要帮助。”
见鬼,我之所以把你模拟出来。就是为了预先检验我的计划是否行得通。我在那里会感到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