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崇拜20世纪歌星的歌迷问他与保罗断交的情况,林戈之死是不是自杀?艾伦克来茵的情况如何?《阿贝之路》怎么少了几行歌词?他喜欢迪伦吗?阿伦斯认为披头士乐队能够阻止越南战争,他怎么看,
菲尔丁回避了一些问题,回答了另一些问题。不用说.他没有告诉听众:60年代初期他在一家银行工作,戴的是老奶奶眼镜。后来,他成为了一名经纪人,1969年的收入是57,803美元,还不算转入瑞士他的两个秘密户头的钱。他带着宗教般的虔诚阅读《滚石乐队》杂志,收集披头士乐队的纪念品,收藏所有摇滚音乐的唱片和书籍,能够随口背诵任何一首摇滚歌曲的任何一句歌词。他曾经远远地看见过保罗一次,当时保罗正灌完唱片出来。菲尔丁也没有提及他在度假期间漫游利物浦,学习当地口音,拜访所有的老地方、披头土乐队歌星们寻欢作乐过的酒窖——小“卡巴莱”咖啡馆以及他们在成名之前居住过的狭小阴暗的房子。随着岁月的缓缓流逝,菲尔丁的财富积累起来了,便愈来愈玩起60年代黄金日子的歌星派头来,想像自己就是保罗或者乔治或者约翰,对着麦克风吟唱他们的歌曲,在想像中亲吻他们的奖章。当然,菲尔丁没有对别人谈及他的梦想。
这是一个一尘不染的时代。人们对硬件特别在行,人口稳定在5亿。处处都是丹麦现代家具风格的装饰简朴的白色椅子,似乎不缺电力、石油、铜锌。人人都有业余爱好,娱乐业十分繁荣,娱乐强调仪式性的暴力。菲尔丁观看了几次暴力性的高尔夫球比赛,一两次公开处决人,亲眼目睹了一位电气迷用自己的身体进行电路短路,短路产生的火光闪耀在地球的上空。
赫曼解释说基因变异人是些瘦削、呈细绳状的人,他们的身体都直接连接到机械装置上。赫曼不要进一步解释,菲尔丁却打断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在哪儿能弄到一把吉他?”
菲尔丁回顾起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来。
“当时占星学还不科学,没有人真正相信它,这点你们可要明白。另一方面,科学与理性是进步的爵士乐。”
说着,他露出了微笑,口鼻突出。他一掷千金,买来全部行头加之整容手术做得成功,使他的鼻子加长,酷似列农那幽默的傻笑。连长生不老公司都给蒙混过去了:
菲尔丁有时候饱受怪异的黑灯瞎火之苦。他感觉不到身上衬衫粗布袖口的摩擦。空调机的冷气呼呼地吹拂着他的脖子,世界不断缩小,坠入墨黑里,随即一片黑暗,只听见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车辆隆隆声。惊悸之下,他本能地去捏手中的灯泡,顿时周围升起橘黄色的烟雾。他吸了几口大气,发出叹息。幻觉纷至沓来,涌入他的大脑,只有那烟雾的刺鼻味才能让他踏实。
每个世纪都有自己独特的兴趣!菲尔丁从图书馆的数据读出器上读到21世纪有两大兴趣:高速与迷幻药。从长远角度看,这两大兴趣都是危险的,但正因为危险,它们反倒更有刺激。21世纪又发展出太空旅游兴趣来,效果良好,只是如果玩得走火入魔,就会产生无法返回大气层的问题。22世纪则发展出潜水以及菲尔丁既叫不出名称;也搞不懂的兴趣来。
菲尔丁用拇指推开读出器,打电话咨询赫曼。
沟通上存在障碍。
菲尔丁去吧台取食物,想不到他们给他一块黏糊糊的板油,于是他把板油扔回给他们。
“喂!有没有汉堡包?”
站在吧台后而的那位侏儒男子一听,收缩双臂,用四根指头打了个粗鲁的手势,便走开了。
菲尔丁身边站着一位精瘦结实的女人。只穿了一条摘黄色的三角裤,脚蹬长靴,但他看见她的腋下藏着一把匕首。
“汉堡包?”她厉声说,“这是德国汉堡城一个市民的名字。难道你是食人生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