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站在讲台上的克腊奇梅尔第一个醒悟过来。他高举双手,激怒地叫喊起来:“绝不!绝不!!绝不!!!我们绝不屈从于下流的机器!你真该死,你这背信弃义的、把我们出卖给蚂蚁的机器蚂蚁!我们要斗争……”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他的脸突然歪扭起来,黑胡子抽搐起来,他象被子弹打中一样从讲台上倒下去。
有几个人从主席台上奔到他跟前,想使他恢复知觉,但全白费劲:教授已经死了。
会场上一片惊恐。微技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一个接一个离开自己的座位,默默地走了。
兹捷涅克在人心惶惶中步上讲台。大礼堂这时候已经空了一半,但兹捷涅克似乎没有觉察这点。他脸色发白,眼神凝滞,当他用低沉颤抖的声音说起话来的时候,简直很难于捉摸他那断断续续的话语的意思。
“这全是我,全是我!……”他喘着气,嘟嘟囔囔说,“原谅我,同志们!……这是我做的!……并不是因为我做出它……不是因为这个……不然它不能跑出保险柜!……这是我的罪过!是我让它有可能跑掉!……这就是为什么它宣布我是不可侵犯的!……原谅我吧,同志们!……”
“你做什么啦,皮什托腊同志?!说清楚点!”所长喊道,开始模模糊糊猜到皮什托腊话语里的真正含意。
人们已停止跑出大礼党,把脸转向讲台,盯住皮什托腊。皮什托腊不时擤着鼻涕,抽泣着,揩着悔恨的眼泪,开始讲起他昨晚怎样把机器蚂蚁装在玻璃瓶里拿回家给未婚妻看,夜里又怎样发现玻璃瓶子空了。
他结束自己的悔过的发言时,几乎要嚎啕大哭了:“这全部灾祸都是我的罪过!要是我不把它拿出来,要是它不和蚂蚁结识的话,一切都会是好好的!……原谅我吧!同志们,原谅我吧!……”
“皮什托腊同志!”盛怒中的研究所所长吼叫起来,“你是空前的罪人!你是可耻的叛徒和杀人犯!”
说到后面一个字时,所长突然抓住胸口,脸色惨白,脸朝下倒在主席台上。与会者谁也没有碰过他一下。十分明显,根据机器蚂蚁的第二项法律,所长由于悔辱不可侵犯的、神圣的皮什托腊而被“立即无情地处死刑”了。
恐惧笼罩了整个学术委员会和研究所里的人员。只有民警上校一个人还保持着镇静。
兹捷涅克从讲台上下来,走到他跟前。
“逮捕我吧,上校同志!我是空前的罪人,我应该坐监狱!”
“以后,以后再说!现在还顾不得!”上校丢开他不管,收起放大镜,急急忙忙出去了。
主席台上还放着装满被囚的蚂蚁的试管。不知谁把塞子打开来,放出了被囚者。蚂蚁愉快地在桌子上乱爬,钻进纸和钢笔里。
人们一动不动地坐着,连大声呼吸都害怕……
这时兹捷涅克明白,他在这儿再没有事可做。他走下讲台,象一个梦游病患者一样,慢慢地向出口走去。同事们默默地让开一条道,极力不去看他……
妲卡在危险中
当兹捷涅克从彼得申山岗下来的时候,布拉格街道的寂静和空无一人的景况使他震惊。
时间已经不早了。在通常情况下,这时街道上已经到处是满载着人的汽车、无轨电车,而各条人行道上,也已是来往不绝的上班的行人。这一次,却连人活动的影子也看不到。人行道没有人行,马路上到处是弃置的小汽车,笨重的电车乱七八糟地停着:在电车站跟前,在十字路口,在桥上到处都有。可以想象到,这个城市遭受了一次空前浩劫。
想斗争的念头使皮什托腊恢复了自制力和自信心。
走到自己的第三层楼上时,他已经急不可耐地要马上着手工作了。他的脑海里涌现出一个想法,要从技术上解决新的用计算机自动控制的微型机器的问题。他要立刻走到桌子前,拿起纸来验算一下数据……
但他没有来得及坐下来工作。妲卡站在了他的房门口。她满脸泪痕,大惊失色。一种不样的预感使皮什托腊的心痛苦地收缩起来。
“妲卡!好妲卡!发生什么事啦?你为什么哭了?!”
皮什托腊奔到未婚妻跟前,抓住她的双手。她偎在他胸口,失声痛哭起来,连说一句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亲爱的,好人儿,好了,别哭了!你看,我在这儿,跟你在一起,一切都会好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皮什托腊心慌念乱地喃喃说道。
“不……不会……好……好.c的。”妲卡呜咽着说。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