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得很。假如咱们往肺里灌些液体,比如说生理液体,这样,肺里不就有了压力了吗?呼吸呢?用人造肺,这个人就可以深潜了吧,对不对?”
我哑口无言了。他们讲的是那么有条有理,可是又那么难以置信……最后我只好表示:“你们嘴巴把我说服了。不过我眼不见,心不服!”
就在这时,那位孤僻的克里曼特向我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建议:“如果您同意作个小小的手术,您自己就可以亲身体验体验。”说着他解开了衬衫。
我看到在他们左锁骨的上方镶着一块塑料,稍稍下边一点的地方又鼓起了两小块。我想血管可能就在这里被截住了。不错,确实是个小手术。
“我同意。随便什么手术都行,切断一只手都行。不过,你们不怕泄密吗?”
“现在已经不需要保密了。我马上把一切统统告诉你。”
于是,在这摇摇摆摆的船舱里,我呷着芳香的热茶,终于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
这异想天开的主意是斯切方想出来的。作为一个生长在滨海之乡的人,他早就想重返海洋。不过,他绝不想穿那沉重的潜水衣或是钻进那可畏的潜水器。他响往的是象一条鱼儿一样在海里畅游。他琢磨了好几年,终于发现只要搞一个装置,把动脉和静脉连接起来,再把生理液灌进肺部(生理液和血液是互不渗透的),一切就大功告成了。于是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克里曼特,他是第一个,当时是唯一的,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斯切方管克里曼特叫“本世纪最聪明的发明家。”果然他发明了所需要的一切,并第一个做了手术。他以第一个“鱼人”的身分潜入了深海,在摸索过程中,两个人越潜越深,终于发现了那舷古希腊沉船,取出了克里塔尔赫的手稿。
“那么,当时你为什么保密呢?”我问道。
“因为当时正好出了一点事故。”克里曼特坦率地告诉我,“不久前,在一次深潜中,出了一个小小的故障,差点要了斯切方的命。他疗养了三个月才恢复健康。我们决心把发明搞得十全十美,绝对安全,然后再公开。今天这个目的达到了。”
“就是说,你们准备把自己的发明献给……”
“那当然。”斯切方打断了我的话,“地球上大部分人还在挨饿,可是海洋里却蕴藏着取之不尽的食物和财富。有了我们的发明,海里的一切就都属于人类了。”
三天之后我作了手术。苏醒以后我看到右边锁骨上方,用两条特制的胶带固定住了一个像小孩拳头大小的东西,一条软管从这里通到前胸,联到放在袋里的两个不大的气瓶上。
“这装置绝对保险。用的是最好的材料,工艺也是最精细的。在一般的消耗下,瓶里的氧气是够用五十个小时,也就是两昼夜。”斯切方安慰着我。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自己,不禁大吃一惊:我不呼吸啦!可是生理上自我感觉良好,精力充沛,只是肺失去作用了。
我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克里曼特就下了命令:“闲扯够了。‘加姆齐号’二十分钟以后出海。马上行动!”
为了节约氧气,斯切方关掉了我的装置。我们把装仪器的箱子搬进汽车,欢快地向海边急驶而去。
夜里我睡得很香。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到了预定地点。他俩穿好了潜水衣。我也赶快穿上,衣服里面很暖和。斯切方开动了我的装置,我又有了那种奇特的感觉:我活着,可是停止了呼吸。在戴上帽子之前,斯切方往我的肺里注射了生理液,里面还混有镇静剂。最后,我们都套上脚蹼,戴上有灯的面罩,又把尖刀插在腰带上。
船长再次复查了方位,随即宣布:“现在我们就在沉船的上面,误差不会超过二十米,错了就刮掉我的胡子。”他说得很镇静,但却显得十分风趣,反正他没留胡子。
克里曼特把手一挥,我们跳进海里,从这一刹那起,我真的变成了“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