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他泰然自若地反问了一句:“那又怎么样呢?!”
“你们用了什么潜水装置?……”
“不,”他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不要把我没讲过的话强加给我。我当时并没有对您讲过什么潜水装置。那是您自己在文章里胡诌出来的。”
“你到现在还顽固地否定我的意见?”我接着说了下去,“那么,请问什么人才能钻到沉船里边去呢?只有身在潜水艇或潜箱之外,也就是与水面不连接的人才能这样做。因为不管输气管质量多高,它也会或者被水压裂或者被自身的重量压扁。”
“这一点我同意。”克里曼特说完就沉默起来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餐厅的顾客几乎走光了,侍应生靠在柜台旁边打瞌睡。
最后他开了口:“当时我在编辑部里对您讲的都是真话。那时,我是想给我国增添荣誉。也许我做错了。不过,我始毫没有想给您个人添麻烛的意思。”
“那你观在就帮帮忙,拉我一把吧!”
“糟就糟在我现在做不到。出了一些问题。不过,我说一句大丈夫的话:只要一有可能,我估计很快就有这个可能,我就会去找您。”
我真想求他,压他,吓唬他。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宁折不弯的入。
“怎么样?你能等一等吗?”
“不,不能。我非马上搞个水落石出不可。”
“那我就没办法了。”他耸了耸肩,招来了侍应生,“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条件一成熟,我马上就把一切告诉您。”
感谢上帝,我认识了一位多嘴的休养员。他老爱讨好斯切方医生。所以我从他那儿了解到不少情况:斯切方和克里曼特两年来每天晚上都搞一些奇怪的秘密活动。他俩还动了几次不明不白的外科手术,而且还不时乘捕鱼管理局的考察船“加姆齐号”出海,一去就是三四天。
现在离向上级交帐的最后期限只剩下八天了。
“明天,医生又要出海去。他请了三天假。”晚上老休养员无意中对我说道。
第二天早上零点我已经缩成一团,藏在“加姆齐号”盖着蒙布的救生艇里了。至于我是怎么混上船的,那就不必细说了,咱们又不写惊险小说;再说,也太丢脸。
七点左右船员都到齐了。他们在议论什么五级浪六级风。不一会儿,克里曼特和斯切方也到了。他们随身带着几个神秘的箱子。八点整,船身开始摇摆,我知道船开动了。
船一开动,我才明白什么叫五级浪六级风了。船在浪上滚,我在救生艇里翻。不一会我就冷得缩成了一团,浪花溅上来,把我打湿,成了落汤鸡。上下牙打颤的声音在耳边盖过了马达响。
到了中午,我把什么古手稿,什么波日洛夫,一古脑儿都忘了,只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谚语:人有三种状态:活人、死人和航海的人。
船一共走了一天加半夜。夜里我根本就没法合眼,到早晨,全身骨头关节象散了架似的。
船终于停了。船员开始忙碌起来,我偷偷掀开了蒙布。
斯切方和克里曼特来到甲板上,他俩穿上特制超薄贴身的潜水服,套上脚蹼和面罩,再把一个象矿工灯似的小灯戴到头上,一条电线从灯上连到背上的电池(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这个电池给潜水服供热并且保持一定的温度)。我还发现,他俩的胸前有两个轻质金属板,一根管子从瓶子通到潜水服里边。
他俩朝海员挥了挥手,跳进了大海。船长和船员看了看他们的身影,然后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我看了看表:早晨十点十分。船上一片寂静。
四个小时过去了。忽然有人高声喊了起来:“船长,火箭!他们浮起来了!”
“全速前进!”船长下达了命令,“左满舵!”
十分钟后他俩登上了甲板,不一会儿,我断断续续听到他俩和船长的谈话。他们没找到沉船,感到懊丧,有些生气。船长一个劲表示歉意,说天气太坏,影响导航仪的使用。过了一会儿,船上又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