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没回答。
克雷因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啤酒。他边喝边在厨房里踱来踱去,后来在水池旁停住,忧郁地看了看散乱放着的水管。干燥的木板上有一截长2英尺的管子,克雷因把它拿起来,掂了掂。然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打字机,猛地举起管子。
“非教训你一顿不可!”他宣称。
“请别碰我。”机子敲答。
克雷因把管子放下。
这时电话铃响了,他走到饭厅,拿起电话。
“我直到冷静下来,这才给你打电话。”他听到迈克的话音,“你心情不好吧,见鬼。”
“我已着手写一篇严肃的文章。”克雷因说。
“可以付印吗?”
“那当然,不过还没完稿呢。”
“是关于那台缝纫机的……”
“那台缝纫机是有意识能力的,”克雷因说,“它能独立行动,有权逛街。此外,它……”
“您喝了什么了?”迈克大吼道。
“啤酒!”
“那么说,您有意外的重大发现喽?”
“差不多。”
“要换了别人,我早把他赶出门外去了。您真的发掘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还不只是一台缝纫机,”克雷因说,“就连我的打字机也受到感染了。”
“我不懂您的意思!”迈克仍扯着大嗓门,“请详细说明。”
“您要明白,”克雷因和顺地说,“那台缝纫机……”
“我挺有耐心的,克雷因,”迈克未必真有耐心,“但我可没有时间跟您磨蹭到明天。我不清楚,您那儿有什么玩意。不过,您可得注意,材料必须是一流的,最上乘的,不然您日子会不好过的。”
电话挂断了。
克雷因回到厨房,在打字机前坐下。
他今天上班去得早,原因何在?非同寻常。以前么,迟到偶尔有过,但早到却从来未有。这次全怪钟表。也许钟表现在仍走不准,无论如何,我是不再信它们了,无论如何也不信了。
他举手敲键。“你知道我的钟表走快了吗?”
“知道。”机子答。
“它是偶尔走快的吗?”
“不。”
克雷因又想去拿管子,然而打字机却泰然地继续敲击着。“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的,是他们安排好的。”
克雷因直起身子。
这都是“他们”安排的!
“他们”使机器具有意识。
“他们”使钟表走快。
使他的闹钟和手表走快,目的就是要让他提早上班,让他碰见桌上那只铁鼠玩具,让打字机能单独跟他谈话,不受干扰地向他宣布,它是有意识能力的。
“就为了让我知道这一点,”他大声说,“为了让我晓得!”
克雷因害怕起来,心里发凉,背上犹如有无数蚂蚁在爬。
“可为什么只让我知道?为什么选中的偏偏是我?”
他竟没有发现,在他吼叫之际,打字机已经打出了回答:“因为你是中年人,普通的中年人。”
电话铃又响了。克雷因吃力地站起来,走进饭厅。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气呼呼的声音:
“我是朵罗蒂。”
“你好,朵罗蒂。”他迟疑地回答。
“迈克说,您病了。”她说,“但愿死了才好!”
克雷因忙问:“为什么?”
“我恨死您那卑鄙的玩笑!”朵罗蒂怒不可遏,“佐治最终把锁打开了。”
“什么锁?”
“别装蒜了,佐克雷因。您心里有数,柜门锁呗。”
这下他可心慌了。“哦,柜子……”他拖声拖气地说。
“您在里边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