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加上这个斯米特先生,”克雷因在心里自语道,“两个全都疯了。您梦幻中见到铁鼠,打字机又教训你要理智冷静;这小伙子却碰到缝纫机在大街上行走。”
主编秘书朵罗蒂穿着高跟鞋咚咚咚地从他身旁走过。她满脸通红,气呼呼地把钥匙弄得哗哗直响。
“出什么事啦,朵罗蒂。”克雷因问。
“都是这该死的门嘛。这柜子真烦人,我明明记得,我是让它一直开着的。是哪个笨蛋拿东西又把它一关,锁上了。”
“用钥匙打不开?”克雷因问。
“现在用什么也开不了啦。”朵罗蒂回答,“又得去麻烦佐治,他才能打开这锁。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呢……真是倒霉!昨晚,头儿打电话要我提前一点上班,为艾尔伯特松准备一台录音机,他要到北方去采访一桩杀人案,他要录点东西。今天,天不亮我就从床上起来,可这有什么用呢?我没睡好,连早点也顾不上吃,你瞧,怎么办呢……”
“弄把斧头来,”克雷因建议,“用斧头可以把它敲开。”
“主要的是,老为这种小事去麻烦佐治,人家也会有想法的。他说就来,可让你左等右等,再打电话,他还是说……”
“克雷因!”迈克的喊声响彻整个屋子。
“嗯!”克雷因答应着。
“有什么东西跟那台缝纫机在一起吗?”
“小伙子说,光它自个儿在街上跑。”
“那么可不可以就从这里挖掘出点什么来呢?”
“天知道,信口雌黄的大有人在。”
“这样吧,你再向那个街区的人打听一下,问问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过缝纫机在街上溜达。这材料也许能写出一篇迷人的小品呢。”
“好的。”克雷因接受了。
他预料,采访电话不过如此:
“我是《盖拉德》采访记者克雷因。打扰了。听说,你们街区有一台缝纫机会自动上街行走。顺便问问,您见到过它没有?对对。尊敬的,我指的就这件事:有一台缝纫机在溜达。不,女士,没人推它,它是自己行走的……”
他慢慢地站起来,走近查号台,翻开电话簿,找到了莱克-斯特里街区,抄了几个姓名地址和号码。他尽量拖延时间,因为他现在很不愿打电话。他走到窗前,看着天。心却飞向自己家的厨房,又有一个水池堵塞了,管道需要疏通。管子已经卸下,急待清理,重装,要是不上班该多好啊!
他回到工作台,这时迈克走上前来:“好啦,现在该说点什么了,佐!”
“那个斯米特是疯子。”克雷因指望主任改变主意。
“没关系。”主任仍坚持,“可以搞个特别的小插曲嘛。”
“很好。”克雷因只好附和。
迈克走开了,克雷因开始打电话。他得到的,正是他事先预料到的回答。
他着手拟起稿来,然而进展并不顺利。“今晨有台缝纫机自行出走,在莱克-斯特里大街逛游……”
太差劲了!他一把把稿纸抽出,扔进字纸篓里。
他重新装了纸,又打道:“今晨有个人在莱克-斯特里大街遇见一台缝纫机。他彬彬有礼地举了举帽子对它说……”
克雷因又把它抽了,重新来:“缝纫机会自动行走吗?换言之,在没有人拉它、推它,在没有……的情况下,它会自个儿到街上来散步吗?”
克雷因再次把稿纸扯下,装上新纸。但没有再打,而是起身往门外走去,他要喝水。
“喂,进展怎么样?”迈克问。
“马上就完。”克雷因答。
他在图片台旁立住,编辑盖达尔给他看了一张晨版样照。
“没什么特别迷人的,”盖达尔说,“当今所有的少女都变得特别斯文保守。”
克雷因换了一叠照片。的确,半裸体的美女要比一般女子少得多,不过那位竞选花后的少女还算不错。
“如果图片社再不给我们提供好照片,那我们就得破产。”盖达尔不无感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