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怎么说?”他问朱洛更。“当然是意外死亡了。但我知道不是。”
“安玛达死了,为什么不干掉这猫?”
因为如果他这么做,卡洛琳就闹着要出走,显然,她被这事弄得竭斯底里了。她是个病态的妇人,坚信此事阴魂不散,一个在哈德福特的灵媒告诉她(只须付二十美元)安玛达的灵魂进入了这只猫的身体,它就是安玛达了,她警告猫走她就走。
哈斯顿已熟谙人世百态了。 他猜想朱洛更和那卡洛琳过去曾是情人,而这老纨绔不愿让她和这只猫亲近。
“这无异于自杀,”朱洛更说。“在她的观念中还认为自己有钱,很喜欢带着这只猫去纽约、伦敦,甚至蒙特卡罗。其实她是大家族中唯一活着的,靠那点钱过日子,而那点钱是家族在六十年代赚的黑钱。她住在二楼一间特别的,超湿的房间里,有七十多岁了,哈斯顿先生。她烟抽得很凶,到死前两年还是如此,她得了严重的肺气肿,我要她住这里,而那猫却要呆在那里……”
哈斯顿点点头,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手表。
“快到六月底的一天晚上,她死了。医生似乎认为是正常死亡,只是过来开了死亡证明了事。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盖奇告诉我猫仍在那房间里。
“老兄,我们都有死去的一天。”哈斯顿说。
“当然,那时医生的说法,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记得猫喜欢靠近睡着的婴儿或老人,偷走他们的元气。”
“这是迷信荒谬的说法。”
“大部分迷信荒谬的说法有是基于事实的。”朱洛更回答。
“你也知道猫喜欢用爪子摩挲软的东西,象枕头、绒毛地毯活毛毯,就是睡毯或老人用的毯子。一个重量压在呼吸虚弱的人上面……”
朱洛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而哈斯顿开始想像那时的情形。卡洛琳在卧室里睡着,刺耳的呼噜声在她残破的肺里进进出出。呼噜声几乎被空调和增湿器的噪音淹盖了。这只黑白各半的猫轻轻地跳上这老处女的床并开始盯着沟壑纵横的苍老的脸,目光荧荧。它爬上她瘦弱的胸脯,趴了下来,开始呼呼地睡了。那老妇人的气息在它的重压下慢慢地弱下去了。
哈斯顿的想像力并不丰富,却有点紧张起来。
“朱洛更先生,”他问道,还不断抚摸着那只猫。“你为什么不搞掉它,花二十美元兽医就可以毒死它。”朱洛更说:“葬礼在六月一日举行,我把卡洛琳埋在我们家的墓地里,紧挨着我姐姐,这是她一直要求的。六月三日我把盖奇叫到这里,交给他一个柳条篮,有点象野餐的篮子,你明白我要干什么吗?”
哈斯顿点点头。
“我告诉他把猫装到篮子里,带到在弥尔弗德镇的兽医那里,让人把它麻翻了。他说:‘ 好的,老爷 ’,拿了篮子出去了。我很器重他,但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在收费公路出了事故。林肯车以每小时六十多英里的速度撞上桥墩。盖奇当场死了,交警发现他的脸上有抓痕。”
哈斯顿又在默默地想着事故是如何发生的。屋里静悄悄的,除了炉火微微的哔叭声和膝上猫安祥的呼呼声。在炉火前的他和猫构成爱德加戈斯特诗中的意境,诗中写到:膝上蜷猫,炉中焰高……是否寻觅,幸福男子。
盖奇开着林肯车从收费公路到弥尔弗德镇,车速可能比限制速度还快五英里,那个有点象野餐篮子的柳条篮放在旁边,他正注意着路况,也许正超越一辆小货车,并没注意那只阴阳脸的猫从朝着他那一向的篮子边上探出头。他没注意到它,因为他正在超越一辆拖斗货车,此时,这只猫跳到他脸上又咬又抓,它的爪子抓向他的一只眼睛,刺进去,血流了出来,什么也看不见了。林肯车强大的马力还在嗡鸣。车以六十英里每小时的速度在飞驰,猫的另一只爪子钩住了他的鼻梁,刺入肉中,使他疼痛异常。车开始偏向右边开进了货车道,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声,但他听不到因为猫在咆哮着,猫张开的身体盖住了他的脸,象只巨大的黑毛蜘蛛,它的耳朵向后倒,绿眼发光,向从地狱里射出来似的,后退狂乱地抓着老头的脖子上的肉。它前后疯狂地扑甩着。桥墩迎面而来,猫跳了下来,林肯车象个黑亮的鱼雷,撞到那水泥墩上,象炮弹般炸开。
哈斯顿艰难地咽了一下,听到喉中干涸的声音。“那猫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