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洛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全世界的医生都给病人开这药,它是合成药,我们公司于五十年代在新泽西州的实验室开发的,我们只用猫作这药的临床试验,因为猫科动物有独特的神经系统。”
“你们用了多少只猫?”
朱洛更仍没有回答。
“对猫来讲是不公平和有害的。”哈斯顿耸了耸肩。
“为了使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批准三多默镇静安眠丸使用的四年间,大约有一万五千只猫用于测试……嗯……前后大概是这么多。”
哈斯顿吹了声口哨,大约每年用四千多只猫。“因此你认为现在这只猫回来要你的命,唔?”
“我一点也不内疚。”朱洛更说,并且那种带着颤音的傲慢语气又回到他的话语中。
“一万五千只用在测试中的动物死了,所以成千上万的人……”
“我不介意这个。”哈斯顿说,这种正义让他感到厌烦。
“这只猫七个月前来这里,我从来就不喜欢猫,肮脏、带着传染病的动物……总是在户外乱窜,在谷仓里爬来爬去,毛皮上带了各种病菌……从户外把一些脏东西带到屋里来给你看。是我姐姐收留它,是她发现的,她为此付出了代价。”他非常仇恨地看着睡在哈斯顿膝上的那只猫。
“你说它杀了三个人?”
朱洛更开始叙述发生的一切。那只猫在哈斯顿这职业杀手强壮的手指抚摸下呼呼地睡着。
壁炉里松木柴的树节烧裂的声音把气氛渲染得很紧张,象收缩在皮肉覆盖下的一排钢簧。
外面北风在这远在康涅狄格州乡下的大石头房周围呜咽。冬天就是在这风声中来到。老头的声音起起伏伏。
七个月前,这里住着四个人,朱洛更、他姐姐安玛达,七十四岁,比他大两岁、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卡洛琳布洛莫,她深患气肺肿、迪克盖奇,在家干了二十年活的仆人,帮他家开林肯大轿车、煮饭、调制夜饮的雪利酒。白天还有个女孩来帮工。他们四人就这样住了近两年,一个老人之家,也是家族里活着的人。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电影和看谁活得更长。
这时这只猫就来了。
“是盖奇首先发现它,低吟着,在房子周围到处躲藏。他想赶走它,用棍子打、用小石头扔,揍了它好几次,但它却不愿离开。当然它也吃东西,却瘦得皮包骨。人们在夏末的时候把这些猫扔在路边,让它们饿死,这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最好还折磨它们的神经?”哈斯顿问。
朱洛更没理会,继续说。他恨猫,一向如此。那猫赖着不走。他就叫盖奇弄了有毒的猫食,实际上就是一大份可口的凯洛牌猫食,拌了三多默尔G方。猫不吃了。这让安玛达发现了,坚决认为是他们干的,朱洛更强烈否认,但安玛达仍坚持自己的观点,她总是这样。
“而且她找到了这只猫。”朱洛更说,“把它抱在怀里,它正打着呼噜,就象现在一样,但它就是不愿靠近我,从来不。她给他倒了牛奶。‘ 噢,看这可怜的东西,饿怀了。 ’她喃喃地说。她和卡洛琳都这么对它说话,恶心。当然了,这是她们反对我的方式。她们知道我二十年前做三多默尔测试项目以来对猫科动物的厌恶。她们以戏弄我为乐,用这只猫来欺负我。”他狰狞地看着哈斯顿,“但她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盖奇起来做早餐时候,发现安玛达躺在楼梯脚边,身边散落这破碎的瓷盘和小脆饼,双眼微凸、朝着天花板,嘴巴和鼻子里流了很多血。她的背摔坏了,双腿摔伤,颈骨象玻璃一样碎了。
“这只猫睡在她的房间里。”朱洛更说,“她象对婴儿般疼它……喵喵饿了吗,小宝贝?喵喵要出去嘘嘘吗?恶心,它就象我姐姐一样霸道。我想那晚它喵喵地叫把她吵醒了。她起来给它拿吃的,她常常说桑姆不喜欢猫食,除非用牛奶弄湿。于是她打算下楼去取。那只猫靠着她的腿摩挲着,她老了,腿脚不稳,又迷迷糊糊的,她和猫走到楼梯口,猫走在她前面,绊了她……”
哈斯顿想,对,可能就是这样。他的脑海中浮现老妇人跌落下来,巨大的震荡使她无法喊出声来,从楼梯跌下来时,那猫食四处飞散,碗也打得粉碎,最后她躺在楼梯脚边,一把老骨头摔碎了,眼睛还瞪着,鼻子和耳朵却滴着血。那咕噜咕噜叫的猫心满意足地开始走下楼梯,嚼着猫食。